全州城守记——巡抚马光梦境中的明末清初时空（17）

清明谷雨

      

       当周震坚守全州，当督师鏖战湘楚，抗清前线风起云涌，南明小朝廷得以偏安一隅，苟延残喘。马光身在朝堂，在永历皇帝身边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畅快，马光说；“朝班碌喙，见门户攻击愈甚，五虎惟以招权纳贿，伐异党同为事”。马光“知时事不可为，屡以疾辞，奉旨不允，仅令在寓调理”。

       马光一心想辞职，永历不放人，天天在家里养病也不是个事。正当进退维谷之际，全州那边有消息传来，马光记为：“时全永李抚军病故，全绅士思及旧拒闯逆功，督辅瞿公知之，亟以民情上闻，即日有全抚之擢”。

       马光离开全州晃眼已有几年，全州形势已变化，全州、永州政区归一统，由“全永抚军”统领。因“全永李抚军病故”，全州士绅回想起当年马光在全州任知州时有战胜“闯逆” 的功绩，全州如今地处抗清前线，守疆任重，需有强悍能臣充当大任，祈盼马光回全州为抚军。“抚军”即巡抚别称，而所谓“全抚”即全永巡抚，全州士民请求首辅瞿式耜将马光调回全州，领导抗清。

 

 

清明谷雨

       南明时期，永历朝在两粤等省分区委派巡抚，全永巡抚派往全州、永州，即为桂北楚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全永地处抗清前线，非马光无人能胜任。瞿式耜早知马光干练，处事不惊，统治有力，极为赞同民意，支持广大全州人民的正当要求，瞿式耜将民意上报朝廷走程序，于是马光有了“全抚之擢”的机会。
      明清时期的巡抚别称抚军、抚台，官制从二品，加兵部侍郎衔者为正二品。明代早期的“巡抚”指“巡行天下，安抚军民”的下派巡视官员，而后巡抚职能不断演变，到明代嘉靖年间，巡抚已定型为集行政、军事、监察、司法等权力于一身的各行省封疆大吏。南明时期战争频繁，巡抚封疆之地随战区变动，不拘于省境，可视为某一地区或战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南明有了“全永巡抚”官职，从字面上看，应指跨省界的全州、永州地区，而实际上，其统治范围在名义上包括了整个桂北和湘南。

清明谷雨

       全永巡抚之职始设时间没有记载，但可以推论。据南明广西巡按鲁可藻所著《岭表纪年》记载，永历元年（1647年）八月，清军进攻湖南，南明大臣何腾蛟率湖南明军退至广西，永历帝在桂林加封腾蛟为太师、进爵为侯。从永历二年（1648年）春开始，在瞿式耜的支持协调下，何腾蛟指挥明军大举反攻，收复全州，进军湖南。随着南明版图的扩大，必须在桂北湘南加强行政统治，设全永巡抚一职势在必行。
       在何腾蛟反攻湖南期间，广西灵川籍南明官员李膺品奉命辅佐何腾蛟抗击清兵。李膺品与何腾蛟是多年战友，据《灵川县志》记载，早在南明隆武朝时期，“李膺品授监军御使时，奉命督师何腾蛟，驻长沙，招降自成余党，威望甚盛”。《灵川县志》还记载了李膺品在永历朝再次辅佐何腾蛟的经历：“永历戊子（1648年）春督师何腾蛟。清复逼桂林，王奔南宁，膺品与同县举人陈经猷佐腾蛟、式耜竭力抵御，清兵退已，复从王，时朝士水火甚，膺品无所倚，乙丑（永历三年、1649年）罢归”。

清明谷雨

       永历戊子年（永历二年、1648年）正是何腾蛟反攻湖南战事紧张时期，李膺品“佐腾蛟”，随战事发展进入湖南。而李膺品此时的官职正是全永巡抚！李膺品与何腾蛟有过多年交往，出任全永巡抚接管湖南解放区是最合适的入选。据《岭表纪年》记载：“以李膺品为全永巡抚，升右副都御史，寻加兵部右侍郎，后督师腾蛟出灵兴，谓粮饷不继，疏参革职”。根据战史判断，南明全永巡抚一职应始设于永历二年。当时的全永巡抚守疆之地包括了何腾蛟收复的湖南大部。只不过战争形势千变万化，当何腾蛟战争失败，全永巡抚守疆之地也会收缩到全永地区，由此可见，在南明特殊时期，南明疆土范围不是一成不变，全永巡抚所守之疆随战事变化，时大时小，不足为奇。
       关于李膺品被撤销全永巡抚一职一事，《岭表纪年》记为“督师腾蛟出灵兴，谓粮饷不继，疏参革职”。战时巡抚名为督师抚军，实际并不能直接指挥军队，其第一要务是筹集粮饷供给军队，何腾蛟出灵川、兴安，攻占全州、永州，直下衡州、郴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李膺品有失职之过，导致前线“粮饷不继”，因而被撤销巡抚职务，无可厚非。

清明谷雨

    据《岭表纪年》记载，遭到“疏参革职”的李膺品“奉召赴兵部任，寻以桂林警闻，改左侍郎兼副院总督。兴灵义旅保固全桂。膺品古貌古心，今人绝少，家灵川之乡，当全桂东南隅孔道，表率通乡共矢忠义，虏凡三至，无一薙发敢入其境，每致函当事连篇累牍，悉从地方起见，末尝涉私，若早畀以权，同心共事，保固桂林可必也”。从全永巡抚岗位招回来的李膺品改任“左侍郎兼副院总督”，负责“兴灵义旅保固全桂”，广西巡按鲁可藻对李膺品十分赏识，称“若早畀以权”，在军事上重用李膺品，而不是当什么劳什子全永巡抚，在抗清战争中“保固桂林可必也”！

清明谷雨

35、南明疆域  朝纲变局

       李膺品遭革职后，全永巡抚继任者是原全州知州马光，在朝堂为官的马光得知因“全永李抚军病故”，故有 “全抚之擢”。其实，马光即将接任全永巡抚的消息是真，而前任李巡抚病故的消息是假，身强体壮的李膺品只是被撤职而已，已改任新职继续战斗。李膺品于“乙丑（永历三年、1649年）罢归”，马光于永历三年（1649年）走马上任，全永巡抚之职前后任衔接无误。
       首任全永巡抚李膺品的职责是督军湖湘，接管新收复的湖南失地，马光继任全永巡抚，所统辖的疆土自然也应该包括了整个湘南。因此，至少在名义上，马光就职的全永巡抚统治范围并非全州一地，但全州是其统治中心，这点无疑义。据钱海岳撰《南明史》记载，永历“三年八月，瞿式耜以全州思光故功，疏荐以佥都御史抚治衡、永、郴、宝，赐尚方剑便宜行事”。也就是说如果战线北推，全永巡抚马光可凭钦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抚治光复后的衡州、永州、郴州、宝庆等地，其疆土面积几乎是大半个湖南省。

清明谷雨

        马光擢升巡抚不是梦，而是南明朝廷殿堂上的一道坎。按照大明朝程序制度，巡抚任用必须先经朝廷大臣会推，再由皇帝颁旨任命。瞿式耜遵从民意，推荐有政治、经济、军事斗争经验的马光出任全永巡抚，应该说是比较合适的入选，但马光的任命却历经周折。
       永历朝中多是一些食古不化的腐儒，不懂得在严酷的战争形势下凡事要有所变通，还坚持按照老规矩选官用官。不必讳言，马光资历先天不足，一位“徵辟”上来的官员，连个监生举人都不是，凭什么当巡抚。还有就是永历朝中有一帮居心不良的“五虎”，结党把持朝政，招权纳贿，“言非虎党不发，事非虎党不成，星岩道上，遂成虎市”。五虎以君子自命，动辄引祖制旧章，“裁抑干进，力整朝政”。居心不良的“五虎”大臣早看不惯永历帝信赖的救命恩人马光。大臣们以“资格相尼，不由会推”为由。拒绝通过“会推”马光程序。在任命马光为巡抚的提案通不过的情况下，最后还是永历帝亲自出面干涉，不经“会推”，吏部尚书奉永历帝旨意“补牍陛授”。任命马光为巡抚！

清明谷雨

       不管“五虎”如何下绊子，马光终究成为第二任全永巡抚。赴任前要“陛辞”，所谓“陛辞”即朝官离开朝廷要上殿辞别皇帝，“陛辞之日”，殿堂之上，马光当着永历帝和满朝文武的面“条议时事”，对奸臣坏事“疏力谪之，诸人亦不敢置辩”，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马光在“陛辞”时让“五虎”难堪，，也导致“五虎”更加不满，以致马光在巡抚任上处处受到掣肘。据《岭表纪年》记载：“升马光右佥都御史，巡抚全永，请中军旗鼓一部，剳蒙正发，封驳不予，光为守辅翟式耜特题，囊寔厚而不以贿时魁等故也”。马光督师要上阵，指挥部队作战需要旗鼓。中国古代阵战有三军之分，所谓中军即指挥中心所在，三军冲锋陷阵依靠旗鼓传达号令，官员被赐予中军旗鼓方有权威。马光请求朝廷授中军旗鼓，完全是战争需要，而负责军事的五虎之一、“虎脚”兵科都给事蒙正发却对皇上的批文“封驳不予”，欺上瞒下，胡作非为。为何会如此？在广西巡按鲁可藻看来，马光为人还算宽厚，遭五虎封堵只是因为“不以贿时魁等故也”。

清明谷雨

       马光有了巡抚之职，对五虎的胡作非为有了敢于反击的底气，据《岭表纪年》记载：“全抚马光疏丁时魁把持政柄状，谓清批其科抄，光曰，清白为官，情性须经火锻水磨”。马光作为巡抚，已有资格疏参朝臣，马光疏告“虎尾”丁时魁把持朝政，营私舞弊，要求全面清理朝廷“科抄”档案。所谓“科抄”是由六科给事中分类抄录朝廷内外章疏及帝王谕旨，并参署付部的一种文件。马光告五虎在“科抄”中舞弊，扰乱朝纲，应予查处。马光反击果然生效，据《岭表纪年》记载，五虎“为奸为逆” 以致“督抚各上公疏，适全抚马光参疏并到”，众怒之下，五虎一一被打倒。被马光参疏的“虎尾”丁魁楚无疑是南明历史上最具代表的消极抗清派，是最典型的反面教材，他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却不思报效朝廷、收复故土，反而在沽名敛财、满足私欲上极尽所能。当他被马光等大臣参倒后，终于挨了一顿胖揍。桂林沦陷后，丁时魁叛变，投降了清朝，成为定南王孔有德的幕僚，还担任过满清广西学道。

清明谷雨

       马光擢为“全永巡抚”不容易，明代巡抚是朝廷高干，南明依旧，可惜只剩江山半壁，但仍为一方守疆大吏。马光擢为巡抚，当时高兴，后人则评议为“虽抚全之命，中外欢呼，实党人以危地相出”。管他什么危地不危地，脱离朝廷是非之地要紧，马光当时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还以为全州不是危地是福地，是他官场上的发迹之地，只要能回全州当巡抚，就能和当年发动“狼兵御寇”战争一样，厉兵秣马，在全永战地督军锐旅，抗击北虏，再展雄风，所向披靡，一往无敌。

好好青年

支持一下

清明谷雨

好好青年 发表于 2025-2-22 10:00
支持一下

谢谢支持！

灌阳勇哥

现在设个全永巡抚，全永市长，也可以，从桂林独立出来。

了然于胸

不能忘记的历史

清明谷雨

灌阳勇哥 发表于 2025-2-23 13:31
现在设个全永巡抚，全永市长，也可以，从桂林独立出来。

这个建议不错，可将提案上报审批。

清明谷雨

了然于胸 发表于 2025-2-23 17:37
不能忘记的历史

回顾历史启迪后人。

清明谷雨

《两粤梦游记》

清明谷雨

《岭表纪年》全永巡抚李赝品

清明谷雨

《岭表纪年》永历三年马光巡抚

法制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