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农耕文明的古建筑 —— 象鼻山南先农坛

清明谷雨

       网友郑文，网名郑嘉文怡、沧海灵诗，是一位尚未谋面的朋友。谷雨欲作文先农坛，惜古建湮灭无痕，无老照片可插图，想请郑文随意手绘一幅先农坛示意图。不曾想，郑先生热情相助，竟然下功夫特意为这座早已消失的桂林古建3D复原建模。这3D视频会在论坛发布，将生动地为我们展现鼻山南先农坛当年的景观。郑文有志，复原桂林已消失的古建是他的理想和努力的目标。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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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桂林古建筑之“先农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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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桂林古建筑之“先农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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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农耕文明的古建筑 —— 象鼻山南先农坛

文∕ 谷雨   图 ∕ 郑文

       在清代《广西通志辑要——省城图》上，桂林古城的东南角醒目地标注着一座先农坛，这座位于象鼻山下的清代古建筑早已无存。桂林先农坛为何建，何时建，如何建？史海钓沉，去探寻这座古建筑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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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耕耤礼是中国古代帝王亲耕田地的礼仪制度，此制度在西周时就已经确立，历代相沿。《旧汉仪》载，汉帝“春始东耕于藉田，官祀先农”。所谓“藉田”指古代天子、诸侯征用的田土，相传天子籍田千亩，诸侯百亩。“先农”指神农氏，也就是炎帝，华夏始祖之一，神农氏始创农耕，故而人们将其尊奉为主管农耕生产的神明。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农耕大国，在以农立国的封建时代，农事丰歉关系着经济兴衰，关系着一个王朝能否长治久安。因此，历代帝王都将农业置于重要地位，皇帝每年在京师先农坛祭祀亲耕为国之表率，以此来显示朝廷提倡农事，关注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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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洪武初年，大明王朝正式确定以祭祀亲耕为内容的耕措典仪，并在南京南郊首建先农坛，以示重农。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后，坛庙建制“悉如南京旧制”。北京的皇家先农坛建筑群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位于京城中轴线南端，先农坛是这组建筑的核心，坛台呈方形，砖石结构，坐北朝南，四面出阶，台高1.5米，长宽各15米，台面金砖铺地，祭祀先农时皇帝登坛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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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农坛内另设观耕台，观耕台前有皇帝亲自耕作的一亩三分地，这块田土的中间部分由皇帝耕种，两侧由王公大臣耕种，以起到示范和表率作用。在亲耕仪式上，皇帝右手扶犁，左手拿鞭，往返三次犁地，然后由大臣次第完成播种。亲耕亲祭大礼完成之后，皇帝传令各州县开始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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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两代帝王以盛大的先农坛亲耕亲祭大礼，完成对先农的祭享，体现“国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的传统理念，昭示着中华民族以农立国的治国之本和悠久的重农传统，展现着数千年农业文明古国的悠久历史与蓬勃发展。

       作为中国古代社会最后一个王朝，清代有着相对特殊的文化背景，因此祭祀先农的国家礼仪制度要比其他王朝更具自身特色。雍正帝执政时期，对耕耤礼极为重视，一改先帝遣官代祭的做法，年年亲祭亲耕。有两幅宫廷画描绘了雍正帝在先农坛的活动，其中《祭祀先农图》藏于故宫博物院，《亲耕图》藏于法国吉美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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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皇帝为提倡农事，决定将耕耤礼推广至地方州县一级，诏令各地皆置藉田，并颁先农坛图式，广建先农坛。以上行下效之方式，使全国一体遵行重农国策。雍正四年（1726年）雍正皇帝向全国发出的谕旨称：“朕欲令地方守土之官，行耕耤之礼，使之稼穑之艰，悉农民之作苦，量天时之晴雨，察地力之肥硗。”诏令全国州县府卫所，“各择东郊官地洁净丰腴者，以四亩九分为措田，即于耤田之后建先农坛”。自雍正五年为始，“每岁仲春亥日各率所属官以及耆老农夫致祭先农之神，照九卿耕耤行九推之礼”。

       皇帝有旨，广西官府认真贯彻执行，行动雷厉风行。桂林省城在雍正四年率先建成先农坛，之后每年都要举办祭祀先农耕措礼，对推进桂林的农业生产以及民俗民风的形成有一定的积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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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版《临桂县志》记载：“先农坛，雍正四年准奉，府尹直省督辅及所属府州县，各於所治地方择洁净之地，设立先农坛及籍田，自雍正五年为始，每岁仲春亥日，各率所属官以及耆老农夫致祭”。这一记载说明广西各地先农坛是尊旨修建，各地最高官吏都要在仲春亥日这一天，率所属官吏参加致祭。雍正还谕令府州县每岁各举勤劳俭朴、身无污点的耆老农夫一人，给以八品顶戴，参加祭祀活动，这八品顶戴当然是象征性的荣誉，桂林哪位老农获此殊荣史无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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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广西省城的先农坛，《广西通志》有记载：“先农坛在象鼻山之南，雍正四年建，坛高三尺，周围各二丈，四面阶梯砖砌，祠宇三间，左右配房各一，籍田四亩九分，神仓一间，祭器耕具俱全”。这记载说明桂林先农坛主体建筑形制与北京先农坛相仿。但坛台长宽高尺寸似乎比北京的先农坛缩小了不少，事出有因。

       遵春秋“天子之社广五丈，诸侯半之” 之意，朝廷规定京师先农坛高四尺二寸，宽五丈，各地建坛高二尺一寸，宽二丈五尺。由此可见，各省是依照天子脚下先农坛规格，按“诸侯半之”的标准确定本土先农坛高宽尺寸。查全国各省府州县史志，各地先农坛都是坛高二尺一寸，正好“半之”。唯独桂林先农坛不守规矩，坛高三尺，超高了九寸，但四周边长仅为二丈，较它省又缩小了五尺，两厢抵扣，或许也可折算为“半之”，打了个擦边球，不算逾越，对京师先农坛犹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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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先农坛建成之后多有修缮，据嘉庆版《临桂县志》记载：“乾隆二十五年，知县王引楷祥请动项修葺、嘉庆四年巡抚台布重修”。光绪版《临桂县志》则新采“同治元年巡抚刘长佑重修”，有清一代桂林先农坛弥久常新，耕耤之礼长盛不衰。

       桂林府是广西省会，建先农坛，行耕耤礼自为表率，广西各府州县不甘落后。查《广西通志》，梧州府、平乐府、柳州府、南宁府在雍正四年建成先农坛。其他各州县则多在雍正五年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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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西府州县的先农坛要按春秋礼记规矩确定方位，不可任意，应依诸侯之礼建坛于东郊。桂林建先农坛于象鼻山南侧，城南偏东，又打了个擦边球。

       还有个桂林府管辖的兴安县，雍正五年是郝祺当县令，郝知县大小也是个进士，竟然粗心大意，将先农坛建在南门外的西南方，完全不守规矩，好在没有谁上纲上线去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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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五年，皇帝题准：“详订耕耤仪节颁行直省，各择东郊官地洁净丰腴者，立为耤田。如无官地，动支正项钱粮，置买民田，以四亩九分为耤田，即于耤田后建立先农坛，供奉神牌，收存祭品。

       据广西地方史志记载，各地官府所置耤田均按规定设在先农坛前 “洁净丰腴”之官地，无论府州县，耤田面积都是四亩九分。不过也有个例外，据《富川县志》记载，该县所置籍田分散为三处，面积以“丘”计，大小有43丘，所收“租禾”以“觔”（斤）计，共1216斤，至于田土面积是否正好四亩九分没明说，估计也差不多。

       关于耤田的管理，朝廷亦有规定：“选择勤谨农夫二名，免其差役，酌给口粮，令居坛西配房看守，朝夕洒扫……。著守坛宇农夫灌溉耤田，地方官不时劝课，将每年所收米谷及用过粢盛数目，造报布政司，送户部查核。”并规定藉田收获的粮食全部用于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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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清朝雍正五年开始，每年农历二月仲春亥日是行耕耤礼的好日子，桂林城乡民众擂鼓鸣锣，吹吹打打，抬着纸扎的春牛、犁，从城市街巷和周边乡村涌向象鼻山先农坛，沿途百姓家家鸣放鞭炮，并将白米黄豆抛向耕牛，期盼新的一年五谷丰登。

       与民间的欢欣气氛相比，官府大员则是郑重其事，桂林府、临桂县大小官吏致斋二日之后，俱身穿朝服，前往象鼻山先农坛举行耕藉之礼，此时的桂林象鼻山南人潮涌动，如同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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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农祭祀与耕耤礼，是大清朝廷颁发文件“钦定”的。祭拜与行耕耤礼的仪轨、程序、农具、执事者、角色扮演、动作等，也都有章可循而不能随心所欲。

       巳时一到，开始致祭，祭台上的贡品按部颁标准，帛一、羊一、豕一、剑一、笾四、豆四、簠二、簋二、爵四。其中笾是盛干肉的竹编器，豆是盛放果蔬的竹木器，簋为盛放粮食之器，爵为盛酒器具。

       巡抚大人唱读的祭文亦为礼部颁发，无需秘书另为起草，这看不懂的祭文如下：“维神肇兴稼穑，粒我蒸民。颂思文之德，克配彼天。念率育之功，常陈时夏。兹当东作，咸服先畴。钦惟九五之尊，岁举三推之典。恭膺守土，敢忘劳民。谨奉仪章，聿修祀事，惟愿五风十雨，嘉祥常沐于神庥。庶几九穗双岐上瑞，频书书于大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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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的祭祀仪式依次为迎神、初献、亚献、终献、敬馔、送神，众官于先农神牌前行三跪九叩礼，祈祷桂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祭祀活动结束后，继续耤田躬耕礼。耤田躬耕同样是程式化的规定动作，哪一级官员站什么位置，担任什么角色，都有非常明确的规定：“耕耤日期具奏。省城，总督巡抚秉耒，知县执青箱，知府播种；府城，知府秉耒，佐贰执青箱，知县播种；州县，则正印官秉耒，佐贰执青箱播种；专城卫所，亦用正印官秉耒，如无属员即选择耆老执青箱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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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一到，巡抚大人易蟒袍而着农服率官员举酒祭田，然后亲领众人躬耕藉田。“所田四亩九分，农具赤色，耕牛一，黑色，籽种籍一，青色。耆老一，牵牛，农夫一，扶犁。农童八，唱耕耤歌。一官捧籍，一官播种，俱用右手扶犁，左手执鞭，各行九推礼。农夫终亩耕。”躬耕一场，如同桂剧演出走台一般。事毕，“回官厅更朝衣，望阙行三跪九叩礼”。

       和北京先农坛相比较，桂林先农坛建筑面积虽然不大，但同样是桂林农耕祭祀文化的载体。民国之后，革故鼎新，桂林先农坛失去了它原本具有的祭祀意义，逐渐衰败，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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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谷雨 发表于 2022-12-8 17:20
关于广西省城的先农坛，《广西通志》有记载：“先农坛在象鼻山之南，雍正四年建，坛高三尺，周围各 ...

行耕耤之礼， 历代帝皇都重农耕！
雍正四年（1726年）雍正皇帝向全国发出的谕旨称：“朕欲令地方守土之官，行耕耤之礼，使之稼穑之艰，悉农民之作苦，量天时之晴雨，察地力之肥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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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北京先农坛的传统祭祀文化有了改革创新，开展“知先农爱中华”主题教育，举办“祭先农礼仪”展演、组织中小学校学生在先农坛开展“祭先农、植五谷”活动，从先农坛里传出了阵阵颇具古风的祭文诵读声：“中华民族、五千余载，神农炎帝、是我始祖，我等子孙、祭告祖先……。”

       而我们桂林的先农坛如果留存至今，当是继承发扬传统农耕文化的地方，也会有新时代的祭文诵读声在象鼻山下响起：“……重农固本、薪火相传，炎黄子孙、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