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城守记——巡抚马光梦境中的明末清初时空（20）

清明谷雨

40、双桥激战  桂林歼虏

 

       顺治六年（永历四年，1649年）五月，恭顺王孔有德改封定南王，清军定南王孔有德率部横扫岭南八桂，瞿式耜、张同敞在桂林英勇就义，全永巡抚马光逃跑被俘，被拘禁在全州。南明抗清斗争陷入低谷，但汉民族的反抗斗争并没有平息。

       全州是广西最早沦陷的城市，在清军的屠刀下，马光组织的十三关抗清义军土崩瓦解。无数抗清民众被血腥屠杀，甚至有整村整族的抗清民众被剿灭九族，阖门皆宰，血流成河。

       南明抗击清军的战争没有停止。永历六年（1652年）春，南明李定国挥军十万由黔入湘，这是一支由张献忠大西军余部改编而成的明军，有着强悍的战斗力。李定国剑指粤西，面对即将到来的桂林大战，据守桂林的定南王孔有德毫不在意，仅派遣清军一部前去桂北重镇全州防守，孔有德骄横至极，没有集结大部队准备应战，没有想到即将攻击全州的大西军是一支要他定南王老命的虎狼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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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历六年（1650年）五月，李定国自贵阳誓师出征，六月间会师祁阳，直向桂林。李定国派冯双礼率军4万先行，李率军6万殿后，目标是先取全州。全州清军守将孙龙、李养性在黄沙河设重兵阻击，六月二十八日，冯双礼部在永岁双桥与清军遭遇，冯双礼斩其骁将李四，经过激战，“尽歼李养性之众，只蹄片甲不返”。冯双礼乘胜追击，攻势凌厉的大西军一举攻下了全州城，守将孙龙、李养性被击毙。守在桂林的孔有德闻全州失守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料到大西军竟有如此强劲的战力。他亲自带领桂林留守清军精锐倾巢而出，前往严关迎战，意欲占据险要地势，拒敌于严关之外。
       严关之战揭开战幕。战鼓声中，大西军发动排山倒海般的集团冲锋，清军死伤遍野。"有德众遂奔，掩杀大败"。清军精锐一战尽丧，"浮尸蔽江下"。孔有德肝胆俱裂，丢盔弃甲，带着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卒一路狂奔八十里，狼狈逃回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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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二日，大西军将桂林包围得水泄不通，孔有德不甘束手就擒，爬上宝积山马王台城墙据险督战，城下大西军见状，弓弩手百箭齐发，飞矢如雨。“定国昼夜环攻，有德躬守阵，矢中额”， 孔有德额头中箭，满脸是血，狼狈逃回定南王城。
     负隅顽抗的清军到底不是大西军的对手，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七月初四中午，明军一举破城。孔有德见城不能守，即手刃宫眷数十人，在王府里放火，自焚而死，骸骨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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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拯危继绝 血性全州

       清代的文字狱不允许记载明末清初时期的清军暴行和南明的反抗，《全州志》借口“明季地方叠经兵燹，典故无存”为由，将全州最黑暗的历史隐藏和毁灭。尽管文字狱如悬首利剑，有良知的清代《全州志》编撰者还是运用春秋笔法，通过精心选择史实、微妙运用词语以及对血腥事件的省略和详略处理，寓痛史于曲折的文笔之中，以达到揭露清军暴行的目的。
       清代《全州志》“卷之末”附有《杂记》篇，录有 “陈大志” 人物传记：“陈大志，恩乡塘背诸生。鼎革时，其父良备、伯廪生良伍、岱州同知良倌、叔举人天策、兄廪生大忠等，阖门皆死，大志携三岁侄匿迹他境，太平后归理旧业，修废继绝，克启其宗，喜施兴，缓急立应，仁声遍遐尔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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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人物传记的主题似乎是表彰家族孝子拯危继绝之举，而简约的字面下记载着明清“鼎革”、改朝换代之际，陈大志家族父兄反抗满清统治而遭到清军屠杀，“阖门皆死”的惨剧。
     “陈大志”家族惨剧有陈氏家谱旁证。《全州文史》载有《清初石塘塘卫村陈氏家族惨遭灭族考》一文，考证陈家家谱：“明朝末年，朝廷腐败无能，我十三世叔祖处士良备，痛明朝半倾悲愤而卒，次年则明亡矣。当时，我十三世伯祖乡饮良伍、十三世祖考山西太原代州同知良倌、十三世叔祖举人天策、十四世祖庠生大忠、大英、大略、处士大益、廪生大烈等弟兄叔侄俱受明恩，见明亡悲愤不已”。陈氏家谱记载；“我十三世祖考良倌公与长兄良伍、满弟天策、弟兄夫妻父子叔侄等閤门56口及家佣义士共108人，均死于清军屠刀之下，惨不可言”。惨祸距今356年，相传十余代，代代相传不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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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族谱所记祖先良备、良伍、良倌、天策等姓名与《全州志》所录陈大志父兄姓名相同。陈氏族谱所记灭门之事与《全州志》所记陈大志家族“阖门皆死”为同一事件。
       事件缘起明朝末年，全州陈氏家族弟兄叔侄“俱受明恩，见明亡悲愤不已”。陈天策是明朝最后一科（壬午）举人，生性刚烈，忠贞不二，见满清入关立朝，慷慨矢志曰：“吾虽未授官，亦科名，当与清誓不两立”。因此，不论天晴下雨，一出门就撑伞，脚穿高木板鞋，说这叫“头不顶清朝的天，脚不踩清朝的地，岂奈我何”。
      陈天策与兴安某人是同科举人，结为兄弟，同年兄弟对天盟誓：“不做清朝的官，违者取头颅”。清军进广西，想不到兴安某人违背誓言，当了清军的灌阳知县，陈天策愤怒不已，按盟誓取了大清知县头颅。官府闻报大怒，派兵围剿灭九族。陈家集合弟兄子侄男女老幼，练甲兵蓄干粮扎寨于西岭之上。清兵至，陈氏族人奋勇拼搏，杀死清兵数十，终因寡不敌众，族人均死于清军屠刀之下。最后陈家仅幸存三人，即陈天策妻子刘氏归宁在外、陈大志携三岁侄嵩生匿迹他境，保留下陈家血脉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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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版《全县志》亦有《杂记》篇收录全州旧事。其中有异闻《侠盗》，叙述全州一行侠仗义的盗贼故事，故事开篇交代明末清初时代背景，字里行间显示明末清初民间政治氛围：“蒋（辟堃）[闢坤]者，清初盗侠也。幼娴五遁术，精击技，清主中夏，愤而为盗。闻明遗老殉国事，辄慷慨流涕。专攫库藏及新贵赀，得即让分贫人。”由此可知明末仁人志士抗清殉国精神影响深远，盗贼亦为之感动，因而专门盗取官府银库和官府“新贵”钱财，掠官济贫也是反抗满清皇朝及官员统治。
       在全州这片土地上，明末清初的抗清战争历时多年，南明和满清数十万军队就在全州这片土地上殊死拼杀，全州城屡陷屡复，饱受战火的蹂躏，抗清勇士的鲜血染红了全州的每一寸土地，整个全州地域在长达数年的时间里就是抗清大战场。有明一代拥有数十万人口的楚南大县全州，经过残酷的明清战争，在清初时只剩下一万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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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明末清初残酷战争的亲历者、见证者，马光的守城梦已醒。作文记两粤时事。慨然叹曰：“国家治乱成败之故，何其古今一辙乎”！《 两粤梦游记》有叙文称：“吾人看破梦觉关头，便是学问得力处。以此治心、以此治世，天空云净，绝无尘碍。涑庵兄以徵辟起家，致位中丞，能出其生平学问，历中外十有余年。国家板荡日，置身于惊涛骇浪中，而卒至蹈险而若丧、履危而无恙！斯何异梦中境界，千变万化，靡所不有，蘧然一觉。……试取两粤游记读之，治心治世，学问具在此矣”。

好好青年

可以出一系列帖子了

清明谷雨

好好青年 发表于 2025-3-13 09:36
可以出一系列帖子了

全州守城记到此结束。欢迎再阅新篇。

法制传奇

灌阳勇哥

本土人文历史经典好贴。

清明谷雨

法制传奇 发表于 2025-3-14 00:14

谢谢点赞支持！

清明谷雨

谢谢勇哥支持！

游网有度

清明谷雨历史知识丰富，好喜欢你的箸作。

清明谷雨

游网有度 发表于 2025-3-17 22:19
清明谷雨历史知识丰富，好喜欢你的箸作。

承君厚爱，深受鼓舞，感谢你的关注！

清明谷雨

《小腆纪传》李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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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州志》陈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