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杆船——漓江红帆的前世今生

清明谷雨

八杆船——漓江红帆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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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帆船，古老的水上交通工具，自古以来，水运占据着人们日常交通的重要位置。东汉刘熙称：“帆，泛也，随风张幔曰帆，使舟疾泛泛然也。”唐朝诗人刘禹锡有“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名句；唐朝诗人李白《行路难》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更是广为传诵。

黄河单桅单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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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帆船始于战国，历代都有改良和创新发展。作为早期的水上交通工具，帆船凝聚着众多能工巧匠的智慧。“帆”根据制作的材料不同，可分为“布帆”和“席帆”两种，根据结构特点可以分为“软帆”和“硬帆”，软帆是指布帆没有横向的帆竹支撑，而硬帆则是等距离加装若干竹竿支撑在船帆上，使帆面平整，这样可以更加有效地利用风力。

长江单桅席帆船

好好青年

难得一见的老帆船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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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最早的帆船为单桅单帆，后来发展出船体更大、航速更快的多桅多帆。在风帆时代，多桅多帆船因航速快、机动性强的特点被广泛用作战船和商船。

珠江单桅单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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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各地江河湖海有别，帆船形制多有特点，但无论船是单帆还是多帆，每幅风帆都只配一根桅杆，这是水上江湖定规，有其科学道理。一桅一帆便于操控船帆转向，只要有风，无论是顺风还是侧风，甚至是逆风，只要操帆得当，都可一水行舟。

黄浦江双桅双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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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各地古代帆船大同小异，一般人也不会特别注意。如今信息发达，上网一搜，全国各地所有江河湖海的古帆船老照片应有尽有。如果留心观察比对，发现广西漓江及下游桂江的帆船非常特殊，其形制堪称全国唯一。

漓江双桅单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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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一般理解，双桅帆船是指一前一后有两根桅杆，并悬挂有两幅风帆的舟船。而旧时的漓江双桅帆船却不是这样，两根桅杆是分别斜装在船体左右两侧，双桅顶端交缚在一起，双桅立起，如同英文大写的“A”字，虽然是双桅杆，却只悬挂一幅风帆。这种特殊形制的双桅单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风帆转向，基本上只能按船体前进方向顺风扬帆，风从南边来，船向北边去，反之亦然，典型的早期风帆船。

漓江双桅单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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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的帆船始于唐宋，经过漫长的岁月，漓江帆船还是原始的顺风船，为什么没有长进？琢磨琢磨，道理说起来其实简单。漓江地处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区，两岸青山夹送迎，南来北往的帆船最怕山间横风，当山风从两侧突然袭来时，侧帆受风面大，极易造成帆倒船翻，即使是新式漓江旅游船，也曾因横风发生过侧翻大事故。漓江船家经验世代相传，还是双桅单帆最安全，不假侧风行舟，更不借逆风行船走“之”字，只逢顺风才扬帆。天长日久，漓江的“A”字形双桅单帆船成为漓江帆船的明显特征，世所罕见。

漓江双桅单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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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清代，有游览漓江的外省游客注意到漓江上的帆船别具一格。道光十六年（1836 年），大清官员徐继畬出任广西浔州府守令。从北京启程沿水陆驿道南下，十二月抵达汉口，再转水路，“夏口挂轻帆，岳阳泛舻舳”经长江、洞庭、湘江、漓江，一路水路，一路风帆。道光十七年仲春抵桂林。徐继畬宦游桂林，诗记独秀峰 “苍黛如膏沐”、吟咏象鼻山“连蜷舒不缩”。

桂林漓江双桅八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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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继畬在桂林山水间流连，发现漓江帆船与沿途所见有异，诗记漓江：“中间过估船，张帆展蒲幅；南行驶八杆，下濑波洄洑”。这里所称江中“估船”指运送货物的商船，“张帆展蒲幅”是说漓江舟船所挂风帆是用蒲草编织而成的席帆，故全州蒋纲有“蒲帆一幅挂秋槎，渺渺烟波去路赊”之句，说的就是席帆。商船南下往桂江，徐继畬称“南行驶八杆”，这“八杆”指什么，不好理解，好在诗中有附注：“粤西船皆双桅，交缚作八字形，谓之八杆船”。原来，这八杆船就是漓江上的双桅单帆船，双桅干顶端交缚，形如“八”字，也如同英文大写的“A”字。因此，当时不知英文的桂林人将漓江帆船形象地称为“八杆船”，即由两根桅杆呈“八”字形斜向架设，只配有一张风帆的双桅船。

大清道光官员徐继畬桂林诗中描述的漓江八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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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宋以来，文人墨客写舟行漓江的诗文众多，如《峤西诗钞》有朱粲的舟行诗“上流原不易，顺水自当先。谁复知天意，乘风转在前。挂帆舟始行，风急帆须歛。能发贵能收，莫但矜行险。”描写了挂帆收帆行船的过程。但这些古代舟行诗都没有关于漓江帆船形态的描述，唯有徐继畬观察细致，勤于询问，留下清代漓江帆船的称谓和形制记录，难得可贵。

《峤西诗钞》蒋纲、朱粲的舟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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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道光年间的八杆船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但当时的桂林山水画家用画笔描绘了漓江上的八杆船。道光画家罗辰绘有“伏波山”图，可见停泊在岸边的舟船多无桅杆或为单桅，而其中两只较大的船只明显就是徐继畬所记载的八杆船。同治画家朱树德曾绘有“东渡春澜”图、“画山观马”图，图中都绘有大大小小的八杆船；而朱树德的“桂林泊棹”图更是以漓江舟船为主题，多种造型的八杆船集中停泊在漓江岸边，甚为壮观。观察船型，其中有几只极可能是早期的漓江八杆旅游船。

桂林清代画家朱树德“画山观马”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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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清代画家朱树德“东渡春澜”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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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清代画家朱树德的“桂林泊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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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清代画家朱树德“桂林泊棹”图局部

头白不出门

这种船真不错漓江游船可以试试这种复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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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末民初，摄影传入桂林，漓江八杆船以清晰写真的摄影画面展现在世人面前。顺风时八杆扬帆，破浪前进；逆风时八杆降帆，靠船工撑篙或拉纤行进；而停泊在岸边的八杆船则可以清晰看到特殊的双桅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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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三十年代，广州摄影家刘体志行摄桂林山水，漓江上别具一格的八杆船吸引了摄影师的目光，在他拍摄的一组漓江风景照片中，落下风帆的八杆船桅杆十分抢眼，或为山水陪衬，或为画面主体，无论主次都真实再现了漓江风景八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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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光演变，道光八杆船的称谓渐渐远去，如问今人，谁也不知何为“八杆”。问船上人，漓江上的风帆船怎么称呼？答曰：旧时船家有规矩，船帆不能直称“风帆”，而要说成“风蓬”，漓江帆船就叫“风蓬船”。漓江的风蓬船不同于江南水乡的乌篷船，乌篷船是遮挡风雨的竹篾篷被漆涂成黑色而得名，桂林的风蓬船则是希望风能将帆鼓起来而得名 —— 桂林老话“鼓起来”叫作“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