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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裔工记述：桂林仔——正阳门前的玻珠/陈伯 人物简介： 废名：玻珠，近身朋友呼喊名；陈伯，是后生仔对其的尊称。 大名：陈兆鹿。 小名：国庆。 外号：以色列。 生日：1952年10月1日。 祖籍：广东新会。正阳门前大名鼎鼎的桂林仔。 学历：广西艺校、桂林二中肄业。大埠农业专科。桂林社会学院搏士。职业：公家厂里脱离。文武双 全，呜呼邋杂，行不浪荡都做过。 荣誉：1990年代桂林市“个体劳协杯”围棋比赛赞助商主席。继而获得过“先进个人”称号。（称奖状 晓不得塞到哪垲去了） 1照片本文主人公。1988年的正阳路木板房，只有那一截的老住户人家才晓得具体位置。大约是现在由解放东路进正阳路100米左侧“神卤”米粉店的位置。 神卤米粉确实好吃，老人家二两下肚，还想。所以我记到这个味道，更是用心对比到这个位置。 陈伯，一九五二年十月一日生人，比我小年份，同到一天生日。我的奶名“国宝”，他呢，就“国庆”。 他讲他在公安局做防盗网安装，整个院子的人都晓得他是“国庆”。（我心里想，“整个院子的人”有点言过其实了。） 我讲，这下妥了，你犯事进了笼子，前门进，后门就出来了。他讲：“没有哦，一码管一码，犯了法，那是‘王室一二，耿的’”。“再讲啰，我们这种良民，有身份----证的人，那会去做那种污七八糟的事呢。” 他这个“国庆”在正阳路这一条街上，也是由屋里喊遍满街。大名鼎鼎。 我们是同到郊区宣传队一起耍起的。晓得他有“国庆”这个名字，却总是喊他“玻珠”。因为他上台表演灵巧圆溜，像玻珠一样弹得起蹦得高，又加上吃过鸡鸭鱼肉的宵夜食，嘴皮油亮闪烁着油油的光，水一样滑，像足了圆滚发亮的“玻珠”，这个名字盖了适合他。 他属龙，今年本命年，七十有二的“老皮眼”。应该读“PI”四声音，我想，文化人就要文雅点。“老皮眼”桂林人个个晓得那个意思。 我为什么要写他，是因为我的上一篇《秦裔工------“桂林仔”》发表后，有“中隐贱客”留言称：“去年秋间在黑山早市碰见大玻珠，其步履蹒跚，全无年青时混社会的豪横，人生犹如西山日，富贵皆为草上霜。”（后经证实，那是他们哥，“大玻珠”。） 又有人在我的《又是桂林仔——散挂在山水边 亭檐下的板板》留言： “彩云轩下留小胡子那位像陈兆鹿{玻珠}，年青时打架小有名气。” “大名鼎鼎”不为过。 说明此人认识“大玻珠”，是不是和我认得的“玻珠”是同一个人？是，两兄弟。 于是，我拨通了玻珠的电话。 “我操你锅锅的@#*^.....%&*，你这个暖仔，打你的电话又不接，那嗯久没见了，出来坐坐啊，搞碗油茶喝起，扯点板路，乐呵一下。我们这些几十年的老狗肉，见一面算一面，哪天去了菜、米嘻了、见不到了，暖名堂啊。*&D#@.......%￥#@”。这言语一出口，满嘴的“搭头”，你就晓得是不是地道的桂林仔了。 确实我事情要比他多一点，和他一聊,电话机就要发热，钱数就会跳得快，我劝他省点电话费。他讲电话是我打过去的，又没花你的票子。那两个“毛辣子”算什么。 听到地道的桂林街上鄙屎滥贱的话，听似豪情粗俗，却分外亲切有情。 哦，才晓得，“大玻珠”是他们哥，这两年他，有病在身，所以“脚底无风，步履艰辛”。只有“蹒跚”没得“豪横”了。 照片2-3“独秀峰”发表的《陈伯》 这是四年前我在正阳门后的《独秀峰》上发的文章。说明写得还可以，所以人家采用了。还有一笔买条把百姓人家抽的烟仔的票子。 今天这篇稿子，用现在的话讲，是“加强版”。 页面记事：“陈伯是我四十六年前在过的郊区宣传队旧友。大名兆鹿。几十年来从未中断过联系。二零零二年他开茶庄时还为我办了一场有特色的个展。退休后，不是去深圳看外孙就是回来找几位老郊区一起坐坐喝油茶吃夜饭，饭桌上总少不了谈过去的板路往事，都是我听过耳朵起了老茧的往事。真实记录毫无艺术加工。” 照片4玻珠在小区旁边的油茶馆请我喝油茶，我讲你这头上没得一根白毛，他讲那是哦，“没得法，当警察！爷娘老子遗传的。”（2019年） 如今，玻珠住在翠竹路一个高级小区的楼里，8层。走近窗户“极目猴山小，一览众屋低”。这是他打拼几十年攒足了“LU”买得的一套电梯房。 他扯常下楼刁着根带屁股的高级烟，哼着彩调曲，迈着慢悠的台步浪走在林荫小道上。保安小弟、清洁大姐爱和他打招呼，亲切称他“陈伯”。久不时在人堆里和老鬼们刮板路，那是盖了的鲜，百听不厌。身边总是拢起好多的人。又加上他密密地发带屁股的高级烟，听着一句“抽你的发财烟哦”，他嘴巴笑歪了：“发什么财？咳，不就是搭帮邓大人改革开放，给我们下岗工人机会，铲了点“LU”罢了。 陈伯从小在独秀峰下王城脚跟的正阳路上长大，地道的城里街道上的桂林仔。正阳门内西南墙角的蛐蛐堆里，有过他鸡妈鬼叫喊顶喊咬的声响；街头有过扛起根竹竿竿，招呼豆子鬼们们去訾洲粘斯飞牙知了的身影；还有过漓江下河游水回来，穿个短裤打着赤膊、头顶一条半干不湿的内码，昂扬地走在正阳十字路口的摇摆熊态。 陈家屋里他的上五代从广东新会迁来，到了他老子才做得大有了出息。按现在的话讲，他屋里开的是“抬人”的出租公司，取名“裕安”：做“富裕讨老婆，安然离人世”服务行生意。以前，婚嫁新娘的轿子、达官贵人的出行，再有就是丧死者的送行、填埋立塚的殡葬业。旧时称作“仵工队”。是他们屋里在做的。往东过桥出城仅此一家，生意好得不得了。 他讲“生意好得很。你想想，哪家没得这种生养老死的悲喜事，总要来找我屋里。我老子有钱了，一家伙讨了两房，仔女十三dao。大姐在的话已是100岁，外甥女比我还大。” 先是他们哥有了“大玻珠”的名字。是将他娘怀到他哥时，他大哥讲他娘的肚拐像“玻珠”，一样圆咕隆咚，所以他哥才有了这个名字。 这回才轮到他本人机智聪明灵巧圆滑，接承这一名副其实的“玻珠”名号。 他又号称“以色列”，称自己个子小、但魄力大势力强，是街上的“头盖”、“兜歹”、“打子”（12个为一打。即一伙人的小头目）。在正阳路口一喊，那些豆巴鬼跟在他屁股后头前呼后拥。几暖威风。 我讲，现在你靠上了“以色列”在加沙的丢下的炮弹，世界出名了啵。 照片5 去年过年期间又喊起我们过去的几个老郊区聚一下。我没空手，各人一幅“吉祥和美”留作纪念。（2021年） 他讲，他读小学的时候，挨选去广西艺术学校学演戏，年把左右。社会有点浮躁动荡。他又卷起铺盖回来了。 他初中只读了一年，16岁多点，去了郊区大埠人民公社插队，当了年把知青。他做过犁田插秧，割禾打谷。也做过跟拖拉机到城里卖萝卜、再拉回粪水的事；有一回，他们一伙人拉板车到桂林三花酒厂拉酒糟回队里喂猪，当天来回50里路回大埠。半路上扯板筋、嚼牙巴有讲有笑，不觉意车轮趄到路边，桶里的酒糟撒泼了一半。个个急得想哭，回去不仅挨叼杠还要扣工分。他出了个馊主意，去路边水塘里舀水加满。哄过了队长，免除了训斥。他如是绘声绘色地透漏给我听。他还讲，那年才17岁，哪挨得起队长的龇牙咧嘴的骂，是没得法的办法。那也是为了挣工分、为了政治表现早日回城。这种事情现在打死也不去做了。 他运气好，没种过几天田，脱产借去了郊区宣传队拿临时工30元一个月的补助。户口在农村，口粮回去称。他讲那是打摆子的爽工哦，整天和那些女知青嘻嘻呵呵的排练伙到在一起，日子过得快活哦。捡个把漂亮点的撩一下，打发时光。可惜那时口袋里没得票子数数，请他们吃米粉邀她们逛街耍公园是要这个的呐。随即用右手大指妈在二三指妈上搓了几下。 他确实是个有文艺细胞的料子，成天唱啊跳的练成了“蹦蹦！蹦蹦！”渔鼓声响，有“桂林渔鼓第一块牌”的声誉。他讲，那时我的渔鼓唱遍郊区四周乡村。看到那些农民们乐呵嗨，我也值了。夜晚头人家又热情招待，害得我们吃尽“尖嘴、扁嘴和圆嘴”，嘴巴天天流油。（演出时受农民招待吃的尽是是鸡鸭鱼）；后来进厂当过采买，跑遍天南地北，见识广又讲信誉，为厂里办妥了好多事；他离厂出来在大连开过画店，讲得出书画的子丑寅卯，他天天接触老外懂几句鹰语鸟话；他运气又不好，进城当了工人没做几年赶上不景气，搞不去，人们纷纷自找出路选择离岗。他就是其中一个。 照片5隶书“祥福棋苑”，落款丁卯（1987年）***后 裔工题 36年前的36岁，他在自家屋里开了家“祥福棋苑”，正是在正阳路王城商厦往南100米处，是我的朋友戴家小弟开的“神卤米粉”这个位置。在斑驳的民房墙面、破旧的门窗边挂着“祥福棋苑”的招牌，是我用隶书直接在三合板上写成的招牌。他讲，厂里搞不去了，我总不能等到下岗挨饿。我要再去“种田打禾”“挑谷归仓”“屯米储粮”来养活一家老小，总不能等米下锅，张开嘴巴等人喂饭。不是有句老话讲“天高鸟仔飞，海阔鱼仔游”嘛。我就是那飞在天上的鸟仔，深游海里的鱼仔。 他讲，不想在外奔波了，远走不如近爬，回来搞点和文雅粘边的事做。“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我在行，就是“棋”没摸过，就想在自己屋里头开个棋苑。我喜欢下、就是不大行火，十盘九输。想学，边开棋苑边学不是一举两得。没得钱装修房子，我是“学棋看谱”一步一步来。 照片6咧，你们耍高级的“苹果”。我搞不拢，老蔸芭耍“老人机”甩脱，不怕人家偷。我不懂大字输号码。老子就死记，你们哪个搞得过我。他讲话没是因为自己落后跟不上形势而脸红，是喝多了点酒搞红的。你们看看他那块脸，红彤彤的。像滇金丝猴一样。（2021年） “祥福棋苑”开在正阳路，是当年桂林市中心少有的高雅场所，房子破旧点，两层楼的地盘，蛮宽了。是他陈家屋里的祖产。也是他拳打脚踢、上下翻滚创业的首站。翻看当年的照片，他36岁，没是那么嫩雀了，而是英气豪横踌躇满志。站在黑洞洞的门堂里，一身黑衣口袋边露出钢笔把子特别醒目。我讲你是“叫花子耍酱油碟-----摆谱做样子的”。他讲，没有哦，来下棋尽是有点文化的。王城里头那些师院的教授扯常来的噢，那些文丢丢的老师教授一出场，这些人个个都好敬佩的哦。我文化不高，水也没是那么平，挂支钢笔也给人家晓得我也是有点不多的文化人。再讲，一个大男人家不做出点显眼醒目的事，不是枉此一生白来世上走一回。 他讲，每天棋客满咚咚的，大都是厂里没得事做了，跑来这里消磨时光的。我讲，生意蛮好，财源滚滚，嘴巴笑歪？他还讲：“十二月穿短裤，各有各的板路（意思是有什么好不好，个中缘由只有自己清楚）。哎，下岗的人哪有数数（钱），给得几个‘毛辣子’（一角钱的毛票）茶水钱，是了不得的事了。还嘴巴笑歪？莫哭就好了。我只是想为街坊、为和我一样的下岗工人做点好事罢了。”讲大点去就是“自主创业，莫给国家添麻烦。” 又讲：“一个人烧水倒茶，迎来送往忙得尿就没得空去屙。” 那天，有个穿起像有点文化的人进来就问：哪个暖仔写的招牌，要歪不趄蛮有风格。我讲：“这是我喊我的狗肉秦裔工写的，专门去杭州美术学院学了回来的啊，好---暖有名的啵，你莫以为啊。草底里的斑鸠，不晓得春秋哦。” 那年，陈伯赚了点钱，还赞助工商局搞了个“个体劳协杯”围棋比赛，不仅促进了桂林业余围棋事业的发展进步，他也获得过先进个人的荣誉称号。 照片7 陈兆鹿和他的“裕安”公司门面，在观音阁北门消防队的位置。那一排小胡子是他永久不变的人颜标志。（1996年） 10年后，陈伯有了点余额开了家“裕安公司”，“裕安”二字正是承袭了他屋里以前的老行号。现在专门做防盗网的小作坊工厂，买了一台二手破旧小货车，雇了几个工仔，当上了总经理。 讲起那台货车，帮了我的忙，又给我添了蛮多麻烦。 2000年我搞装修，借他的货车夜晚去柘木漓江边的沙场拉沙子，不是偷哦。是朋友开的沙场，给我拉一车。结果贪多超重陷在沙子里，我又连夜打电话（4月份办的手机）请朋友开车来救援，卸去沙子拉出，再装点拉回来，没放空就是了。回到屋，差不多是鸡叫时分了。 玻珠请我写个招牌。我讲喊个什么“公司”呐，不就是“防盗网制作加工厂”。打肿脸充胖子，开个公司哄老百姓。他讲，道理是一样，时代不同了，哪还有什么厂不厂的呐，都是公司了，和国际拉手接洽，洋气点。明天我还要搞个“有限责任公司”“株式会社”给你们看看。那几年大兴土木围建小区，他到处有点遍地开花，忙起来时中午不歇夜晚赶工，有时亲自所为。 我讲这下你筛足了！
照片82001年玻珠转行，开了家茶庄在凤北路东段北侧，名为“彩云轩”。茶庄开业和我的个展同时举行。花篮一溜蛮赫人。门头的匾、门边的联（彩带翩翩壶烟缭绕，云轩霭霭茶雾）我写的。墙檐上的“彩云轩”“茶庄”，我建议改为“茶文化艺术中心”。这样显得你没得什么文化的人装点斯文，又有文化。 开业那天，高朋满座。很有特色，不着一大群人站着门口集群等待念稿致辞，讲那些无油无盐的话，就是两三个地位高点的角色在门口扯一下索子，红布绸落下，就算剪彩开幕了。 朋友们边喝茶边扯板路边看展品，悠然自得。 照片9上方的“红灯笼·龙珠馆”。也是我的墨迹。 玻珠发了，离岗闯天下，“种田”大丰收。谷粮满仓，白米花花，玻珠/陈伯这一辈子都吃不完了。
照片10玻珠展示50年前舞台上的戏姿 前几天又在万象城对门的油茶馆请我去坐了一下。兴致高涨来了一段渔鼓唱词，有声有色：“可以吧，裔工。现在还有几个人像我这样子喊得这么流畅？这造型、这姿势，也是没得哪个搞得起了的。” 照片11新的手机板在桌子上亮骚 玻珠洋气了，甩开了一直还在耍的老人手机。难怪一上桌就把手机板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我讲，老的不用了？耍新的亮骚？他讲女儿给了他一个智能的，教会他耍起了微信。我讲你是七十岁学吹喇叭，找不到眼鼓按不到洞，跑调的。他讲确实没什么搞得来这新鲜板路。每当什么用。只有拿这款新式手机在那些老PI眼面前亮一下骚罢了。 板在桌子上的做法，也是看到那些有高级手机的人，吃饭的时候专门在人家面前亮骚的。 202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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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 11: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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