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略】别山会会员白鹏飞

清明谷雨

【读史记略】别山会会员白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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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同敞墓园碑文读史，知桂林别山会是始建于清乾隆时期的古老民间社团并延续至民国时期，会名取自南明忠臣张同敞字“别山”。别山会成立数百年来，祭祀南明忠臣、弘扬民族正气、爱国精神。其会员遍及城乡社会各界，有着广泛的社会基础。因史载乾隆时期别山会祭祀张同敞墓的资金交由“栖霞寺僧”管理，故疑创建者或为浑融和尚。因时空变化，会员名册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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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抗战文化城时期，别山会名声渐起，1942年，李济深先生亲临张同敞墓园参加别山会主办的祭祀活动，并亲任主祭致祭。此举在文化界影响很大，有桂林文化城回忆录记为“1942年，李济深等人在桂林发起成立了别山会（别山，为张同敞之字），以纪念明末矢志不移抗清、壮烈殉节的瞿式耜、张同敞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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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先生是著名爱国民主人士，其一生与中国民主革命紧紧相连。白鹏飞（1889 — 1948年）字经天，号擎天，祖籍江苏，自明代迁居桂林，家居桂林太史巷。白鹏飞曾留学日本11年，毕业于日本帝国大学。留学回国后，先后在上海、北京、广西等地大学担任教授和校长。“九.一八事变”后，积极支持爱国师生的抗日救亡运动，营救被捕的中共党员。在“一.二九”运动中发起组织 “北平文化界救国会”，白鹏飞为副主席。大会发表了由马叙伦、白鹏飞等149人署名的《北平文化界救国会第一次宣言》。支持爱国学生的救国运动，宣言指出：“中国的危机显然已到最后关头。”向全国人民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壮烈誓言：“我们宁为自由而死，不为奴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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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沦陷后，白鹏飞拒绝日伪汉奸的诱逼，回到桂林。1938年初，白鹏飞出任广西大学校长。这一年，周恩来同志来桂林，在八路军办事处召开座谈会。白鹏飞得到通知后，冲破国民党当局的阻扰，毅然前往参加。这次座谈会上，他结识了周恩来，周恩来在座谈会上分析了全国抗战形势，谈及八路军和新四军已在敌后建立了巩固的根据地，军民团结一致，切断了敌人在华北、华中的退路，同时还揭露了国民党破坏团结、破坏抗战的事实。这次座谈会给白鹏飞很大的震动。他在会上公开发言表示拥护和支持周恩来的主张。会后，他遇友人便说：“周恩来是一位了不起的干才，乃国人之幸。”并表示要宣传共产党的抗战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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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任西大校长期间，聘请李达、郭沫若、许德衍等30位进步人士任教。广西当局震惊，称“白鹏飞又在西大搞红色大本营了”。“皖南事变”发生后，白鹏飞义愤填膺，在广西建设研究会上，公开宣读《上蒋介石书》，强烈谴责蒋介石破坏抗日的暴行，要求蒋介石下“罪已诏”，为此险遭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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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拒绝参加国民党，却参加了桂林民间组织别山会，身在上层，却作为普通会员或官方代表积极参加别山会的活动，提出要继承别山会“弘扬正气”传统，“发扬民族精神”，将中共抗日救国的主张融入地方民间团体的传统祭祀活动，引导别山会汇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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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战时期，别山会每年都要举办祭祀张同敞墓活动，白鹏飞曾先后四次以广西省政府主席黄旭初的代表身份担任到会致祭主祭官，为弘扬瞿张二公精神、宣传抗日救国发挥了重要作用。白鹏飞提议，为发扬民族精神起见，将别山会改名为瞿张二公殉国纪念会，将双忠亭更名为瞿张二公殉国纪念亭。别山会采纳了白鹏飞的建议，并为全体会员制发了“瞿张二公殉国纪念会”铜质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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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kweiliner 在人文版转发过一组1938年张同敞墓祭祀活动的老照片，其中有参加祭祀的重要人物影像。据别山会碑记载：“廿七年（1938年），到会致祭主祭官为广西省政府主席黄旭初代表、广西大学校长白鹏飞，陪祭官桂林县长白良骥，及各界代表暨绅耆百余人。”作为主祭官的白鹏飞出现在老照片上完全可能，将其中身披毛领大衣的官员与白鹏飞的其他照片对照，极有可能这就是白鹏飞在张同敞墓祭祀活动上的留影，珍贵难得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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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山会1943年出版发行《浩气吟》一书，扉页刊有白鹏飞亲笔题字的瞿张二公遗像，并逐幅手工加盖白鹏飞名章。此书现已几近绝迹，仅见于林哲先生珍藏，是为珍贵的别山会抗战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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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秋，日军大举侵犯广西，桂林沦陷，民众离乡背井。撤退到百色的白鹏飞忠于职守，坚持工作。白鹏飞长期辛劳，生活拮据，积劳成疾，却一直坚持廉洁奉公，不肯接受公款援助。抗战胜利后他回到桂林，因贫病交加，于1948年6月28日逝世，时年63岁。消息传出，报界纷纷撰文表示哀悼。白鹏飞的去世，是中国民主革命的重大损失，桂林因此失去一位顶天立地的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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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逝世后，“厝在桂林南门外将军桥凉水井岭之阳”，这里是他曾付出过心血的广西大学校址。解放后，白鹏飞灵柩移葬于普陀山下。

       普陀山北麓有灵剑路，始建于1943年，最初的名字叫宪五路。根据资料记载，灵剑路原本多是菜地。菜地旁边有灵剑溪。灵剑溪旁有不少天然岩洞，岩壁上还留有宋朝时期文人墨客的题字碑刻。抗日战争时期，因普陀山岩洞便于防空，难民们便聚集在这里生活。为便于难民出行，由驻桂宪兵五团修建道路，故名宪五路，也就是后来的灵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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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剑路有时任广西大学校长的白鹏飞当年撰写的修路碑记，碑文弥漫已模糊。由修路碑记往南，路边西侧有一座朴素庄重的夫妻合葬墓，这里安葬着令人仰慕的爱国民主人士白鹏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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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墓冢圆形，片石垒砌，这是白鹏飞先生与妻子沈兰宾女士的合葬墓，正面墓碑中书“前广西大学校长白公讳鹏飞府君之佳城”，右侧书写先生生殁日期，左侧刻“妻沈兰宾女生同葬於此”，并列孝男孝女晚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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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后护墙嵌有一大理石墓碑，碑文竖排，右刻“白君经天墓志铭”，下为“吴兴沈尹默撰并书”，铭文由原北平大学校长、著名书法家沈尹默题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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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文记述白鹏飞求学期间“桂林，西南一大都会也。风气所扇，党人竞相与结社兴学以鼓吹革命。君渐濡日久，慨然欲竭已力效时用，会蔡公松坡创办陆军测量学校，君遂由桂林中学堂转入肄业。初入伍，即翦去辫发以示志，蔡公嘉之，誉为诸生楷式”。

       碑文记述白鹏飞在北平任法商学院校长期间的经历：“君诲人不倦，声名籍甚於教授间，二十年，余为北平大学校长，约君出长商学院，廿三年商学院倂入，易名法商学院，君久治理教化，得展其所能，学风丕变，乐事研习，北方法学，於斯为盛，君之力也。尔时誉之者日众，而忌之者亦日深，盖君生性坦直，广结纳人，无党派之见，乃当政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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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文记述白鹏飞抗战期间：“廿七年应聘长广西大学，规画尽瘁一如其在法学院时，逾年引退。廿九年任国民政府监察院监察委员，纠弹一无避忌，顾荆棘寒途，虽果勇如君者，亦不能无牵衣窘步之感。三十七年春，政府改组，君亦去职”。

       沈尹默称白鹏飞“生性坦直”，深知其人。白鹏飞抨击时政口无遮拦，回桂林本性难易，桂林人称其“白大炮”，故为桂政当局忌恨，险被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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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墓右侧立有其门生谢和赓敬题的一块石碑， 谢和赓是桂林藉中共秘密战线上的卓越工作者、曾为白崇禧的机要秘书，谢和赓题书的墓碑右侧为“挽民主进步教授白鹏飞先生”。中书“高风亮节  学人楷模”八个大字， 这是历史对白鹏飞先生崇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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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鹏飞墓系桂林市文物保护单位，桂林市人民政府1987年5月31日公布，桂林市文物管理委员会1987年11月30日立碑，墓冢前方有台阶和水泥甬道，立有生平简介石碑。

       爱国民主人士白鹏飞先生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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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

白鹏飞墓志铭

白君经天墓志铭吴兴沈尹默撰并书

君讳鹏飞，字经天，姓白氏。上世家江南之苏州，自明迁居于广西之桂林，已历十有三代，今遂为广西人。君之父小冠公，曾权知上思，翠君于州署。生三岁而孤，廉吏之胤，艰窘于窭人子，赖其母罗太夫人劬劳口育，得以成立。稍长，即就肆习艺，博微费已赡家用。顾君有远志，居恒于邑，不欲老市井中，太夫人廉得其情，时给笔札鼓舞之，使习文字，君益发愤读书。尝游学桂平数岁，与之友者，咸服其学行。值清季失政，天下韡然思变。

桂林，西南一大都会也。风气所扇，党人竞相与结社兴学以鼓吹革命。君渐濡日久，慨然欲竭已力效时用，会蔡公松坡创办陆军测量学校，君遂由桂林中学堂转入肄业。初入伍，即翦去辫发以示志，蔡公嘉之，誉为诸生楷式。既而于同舍生龃龉，不直彼等所为，忿然离去。

归即键户研诵，处境涌苦，往往饥不得食，但以菱芡充腹，其志愈益坚定。久之始获助，得毕业于两广高等工业学校。继又考取东赴日本国留学，初习兽医，不就去，学农又不就，乃改攻政治科，卒得东京帝国大学法学士学位。

自民国初元东渡，至十一年始归国，南北各大学争相延揽，以为诸生师。君诲人不倦，名籍甚于教授间，二十年余为北平大学校长，约君出长法学院，廿三年商学院并入，易名法商学院。君久治理教化，得展其所能，学风丕变，乐事研习，北方法学于斯为盛，君之力也。尔时誉之者日众，而忌之者亦日深。盖君性坦直，广结纳，人惟其才，无党派之见，乃致当政之疑，群思挤君，君亦无留意。

廿七年应聘长广西大学，规画尽瘁一如其在法学院时，逾年引退。廿九年任国民政府监察院监察委员，纠弹一无避忌，顾荆棘寒途，虽果勇如君者，亦不能无牵衣窘步之感。三十七年春，政府改组，君亦去职。

迨是年六月十八日而即世，春秋六十有三。君躯干短小，兼素有羸疾，而神气奕奕，乃足以凌壮夫，遨游于巨室大人间，揖让进退无有慢之者。尝患剧热，人所不能堪，而君出门治事，振作如平时。十余年来，友好相语，每以君过勤劳。恐不获年为忧，今幸非短折，顾犹未能竟其志。山河辽阔，人物渺然可胜欺哉!平生著述，行事者十余种。

君有二兄未用世。夫人杭州沈氏，其名兰宾，安贫婉顺，有助于君，生子男四，曰璧，曰眉，曰琦，曰骢。女四，曰琬，曰琼，曰捷，曰凯。君厝在桂林南门外将军桥凉水井岭之阳。卜葬有日，夫人以余为知君者，抵书请铭。铭曰:少砺节操，老而不渝。贞固干事，立彼懦夫。君之所有，今也则无。铭石诏后，式此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