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略】：瞿公《虞山集》 留守《桂林诗》

清明谷雨

【读史记略】：瞿公《虞山集》 留守《桂林诗》

       虞山位于桂林城北，因山有虞帝庙而得名。是桂林山水游览的开山地和桂林历史的渊源地。虞山突兀矗立，林木苍翠，环境幽谧。山脚有韶音洞贯穿南北，悠风习习。皇泽湾淙淙流水与南熏亭阵阵松涛交织成韵，有如韶音。虞山“舜洞薰风”为桂林老八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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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山历史悠久，人文景观众多，历史文化积淀丰厚。相传四千多年前，华夏文明始祖之一的虞帝南巡曾到过这里，秦人立庙纪念，延续至今已有二千多年历史。虞帝庙是桂林最早的庙宇，古往今来祭祀虞帝者络绎不绝．被视为桂林福地。虞山现存古代碑刻65件，其中以唐代韩云卿撰文，韩秀石手书、李阳冰篆刻的《舜庙碑》和宋代著名理学家朱熹的《靖江府新作虞帝庙》最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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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末年，兵荒马乱，为抗击清军南侵，抗清英雄瞿式耜留守桂林。在永历元年（1647年）五月的第二次桂林保卫战中，瞿式耜指挥明军焦琏部反攻围城清军，并在虞山设伏，当清兵逃窜到虞山时，埋伏好的明军炮铳齐发，清兵“时望虞山树木皆以为天神，几为焦兵所及，自此不敢窥桂云”。

       永历二年（1648年）瞿式耜协同何腾蛟发动战争，“大败清三王之兵于全州”。各路明军“诸帅连营而军如天津阁道，亘三百里，清兵退入楚”。瞿式耜赴前线劳军归来，胜利豪情满怀，在虞山告慰先祖，赋诗《戊子季夏劳师全阳途中即事》，诗中有句：

       旌旗耀日光玲珑，归入北门仰苍穹。

       叠彩伏波连城墉，虞帝祠前酒一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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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桂林留守期间，虞山是瞿式耜经常到访的地方，留下许多题咏虞山的诗篇。

       《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登记有“瞿式耜《虞山集》十二卷”。其内容为瞿式耜留守桂林期间的疏草、文稿、诗词、书信等。在瞿式耜殉难两年后的永历六年（1652年），由瞿式耜之孙瞿昌文搜集其遗作，以虞山为题编纂而成，现珍藏于江苏省常熟市图书馆。

       虞山是桂林名山，是瞿式耜宦游之地，其留守桂林期间留下的文集以虞山为题，表达了瞿式耜对桂林山水的热爱，而其家乡常熟也有一座虞山，因而也寄托着他对故乡的思念。《虞山集》编成一百八十余年后，道光十五年（1835年），《虞山集》更名为《瞿忠宣公集》刊刻出版，全集四卷，其中诗文卷题为“桂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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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诗》中有《浩气吟》，数十首瞿式耜遇难前在狱中与张同敞的唱和诗气吞山河，壮怀激烈，是震撼人心的绝唱，也是瞿式耜诗文创作的顶峰。瞿式耜在桂林期间，除了《浩气吟》，还有许多其他诗作，这些桂林诗描绘了桂林山水的壮丽，叙述了世事人生的感怀，通读“桂林诗”，让我们认识了一位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有情有意、有血有肉的瞿式耜，一位可敬可爱的伟大诗人。

       在三次桂林保卫战硝烟散后，公务之余，作为一位文人，抒情言志的诗赋是必不可少的。留守桂林期间，瞿式耜保留下的桂林诗有七十余首，这些诗文既见证了他桂林岁月里的点滴，也再现了那段风雨飘摇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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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山集》收录有虞山诗，如《戊子十月既望新兴焦侯邀游虞帝祠黄金门首唱佳韵和之》诗三首。诗作于“戊子十月既望”，即永历二年（1648年）十月十六日。是年二月，清军第三次围攻桂林，瞿式耜部将焦琏自平乐回救桂城，击退清军，追至全州，会合何腾蛟部克复全州，又攻破永州，朝廷以功晋封焦琏为新兴侯。桂林保卫战胜利后，桂林有了相对安定的局面，武将“新兴焦侯”邀文臣瞿式耜等同游虞山虞帝祠，虞山之麓，将相之谊、诗人唱和。

这首虞山诗诗题称“黄金门首唱佳韵，和之”虞山没有黄金门，黄金门应指南明大臣金堡，金堡，字道隐，浙江钱塘人。此诗句后有附言 “予与道隐俱常熟人”、“ 予与道隐、子暇扁舟泛月而归”等语，故此次虞山同游者应有瞿式耜、焦琏、金堡、子暇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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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山诗三首描绘了雉堞荒祠、古翠丹枫、列笋峰头的虞山风景，从中可看出诗人胜地清游的心情。

              其一：

       森森古翠拥荒祠，映日丹枫望陆离。

       列笋层峦环雉堞，于霄老幹舞虬枝。

       屐轻洞口云开后，樽倒峰头月上时。

       胜地清游容易得，同人逸兴可禁持。

       其二：

       怪石悬崖结搆安，虚亭阶外即江干。

       平林晻霭孤烟矗，远岫苍茫落日寒。

       酣醉尽堪充小隐，痴狂何必碍高冠。

       虞山两鞠虞山客，莫作天涯萍聚看。

       其三：

       祠宇萧疏迴绝尘，孤峰随意几闲人。

       窥云应傍巢松鹤，破浪终同游釜鳞。

       茶椀酒铛全部史，风篙月桨一江春。

       却怜岭峤曾无恙，便托荒岩老此身。

       瞿式耜的虞山诗句描写平林虚亭，祠宇萧疏，怪石悬崖，孤峰随意，远岫苍茫，天涯萍聚，酣醉痴狂，俨然一幅古色古香的虞山人文山水画卷。瞿式耜甚至希望留在这山水画中“便托荒岩老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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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式耜又有《和朱子暇南熏亭留别韵》二首，诗题附注“亭在虞山”。

       其一：

       峭壁斜依秋水深，乱余聊此即登临。

       金戈几度长松下，石虎犹存古殿阴。

       作伴凭栏酬好夜，携樽邀月对篙吟。

       愁看关塞多风曀，万里同酸一寸心。

       其二：

       野鸟孤花向晚新，天涯萍聚几闲身。

       荒城浊酒三生梦，蛮缴残山历劫春。

       古竭摩娑堪尚友，寒蟾依约似留人。

       同心珍重分飞去，指点簪梅索共巡。

       此诗为送别[url=]朱治憪[/url]于虞山南熏亭并和其韵所作。朱治憪，字子暇，浙江嘉兴人，明天启朝(1621年)举人。授肇庆知府，曾与瞿式耜等拥立朱由榔称帝抗清，后官至副都御史，总督两广。

       瞿式耜的这首虞山诗反映出南明战乱历史背景，金戈几度、关塞万里、天涯萍聚、乱余登临……。虞山相别，更添悲沧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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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式耜在桂林的诗友有永历朝大学士方以智（方密之），两人唱和虞山最多，《虞山集》有《密之再次虞祠韵后复再和三首》。

       其一：

       欣瞻舜日拜虞祠，暂解愁心对乱离。

       客里诗筹分碣字，崖前酒政寄花枝。

       聊追雒社耆英会，绝胜兰亭觞咏时。

       先辈风流遗迹在，名山端仗后人持。

       其二：

       每闻北耗渐心安，跂听章江奏舞干。

       南浦云飞晴日丽，匡庐雪卷瀑光寒。

       待观定鼎图麟阁，早拟投林制箨冠。

       此席吴侬居过半，虞山只在望中看。

       其三：

       山亭频扫净无尘，遍野梅香冷扑人。

       晓殿云生龙隐钵，寒塘水涸洞藏鳞。

       夕辉互换千峰色，美酝争飞四座春。

       赖有同人能好事，高怀顿起病除身。

       诗记尧天舜日，天下太平，春暖花开拜虞祠，南熏亭里四座春，记虞山美景、诗人盛会，筹分觞咏时的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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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与瞿式耜同游虞山者甚多，半为江南吴地口音，故称“此席吴侬居过半”，游子身在桂林虞山，江南故乡的虞山则远不可及，几多惆怅。

       当时粤东清军李成栋率众反正，归附永历，局势有所好转。诗人以章江奏舞、南浦日丽，匡庐雪卷以表中华大好河山，充满爱国激情。诗借汉朝表彰忠臣，画像麒麟阁的典故，表达了瞿式耜期待功成业就而归隐山林的愿景。虞山唱和，意犹未尽，瞿公又《再次前韵》二首。

       其一：

       寄迹行都仕隐间，荷衣聊复点朝班。

       为防河北留河内，却看虞山是故山。

       贪饵竟怜鱼入钩，倦飞偏羡鸟知远。

       一帆春水扁舟下，闲道虔州已破关。

       其二：

       三年风雨任飘摇，病翮何堪傍九霄。

       闲拉同人搜胜迹，喜听良史说前朝。

       思乡噩梦醒犹怯，忧国愁肠醉不消。

       一壑几时容稳卧，滕王风便或非遥。

       瞿式耜“再次前韵”的二首虞山诗中提及“三年风雨”，可知此诗应作于永历三年（1649年），离乡五载，其内心深处思乡忧国之情融汇句中。瞿式耜为何对虞山情有独钟，一句“却看虞山是故山”道出真情，这就是为何一次又一次“闲拉同人”搜虞山前朝胜迹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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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式耜最后的虞山诗为长题《新正十日，招方密之、朱子暇、毛恭则、吴青闻、朱月生复游虞山，薄暮，鲁孺发棹舟携酒，焦瑞亭、吴鉴在继至，泛月而归，密之再用虞山原韵，枉投佳咏奉和，以搏一粲》

       其一：

       烟横云锁一荒祠，绣壁如屏抱不离。

       古涧风迴千壑响，寒潭影落万松枝。

       登峰极目天涯路，籍草高歌日暮时。

       胜地频邀无复径，诗囊酒盏共携持。

       其二：

       浮云久已蔽长安，世事难翻总不干。

       但使兵戈残动尽，肯教泉石旧盟寒。

       凭将竹杖闲挑月，试把松枝学挂冠。

       高蹈不须追往踞，南熏好作钓台看。

       其三：

       峰烟尽处即无尘，落落衣冠汉代人。

       集风尽堪夸 □羽，飞龙谁肯效攀鳞。

       名山又拟将休夏，故国何时好看春。

       春发短自心亦短，忍令虚负再生身。

       这首虞山诗是瞿公最后一首虞山之游的佳作。读诗章长题，可知这次虞山之游热闹非凡。永历四年（1650年）庚寅新年正月初十日，天高云淡，瞿式耜邀方以智、朱治憪等数人游虞山，流连之间，夕阳日落，巡抚鲁孺发携酒棹舟而至，新兴侯焦琏、御史吴鉴在也相继来到虞山。方以智始韵，瞿式耜奉和，诗友兴会，佳句连连。虞山“烟横云锁”“绣壁如屏”，瞿公携来好友同游，“胜地频邀无复径，诗囊酒盏共携持。”来到“南熏亭虞山登眺地”，“登峰极目”“籍草高歌”，听“古涧风迴千壑响”，看“寒潭影落万松枝” 。诗人陶醉于虞山风景，只盼“但使兵戈残动尽”，“南熏好作钓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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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广西通志》、《临桂县志》，所载旧时虞山诗篇甚多，却不录瞿公诗一句。瞿公四载重虞山，虞山不应负瞿公。瞿公之虞山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虞山千古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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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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