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灵堂内外陪灵的客人搞的各种活动也就开始了。最多的是打字牌,另一项必有的传统项目就是在灵柩旁闹丧。闹丧也就是边打鼓边唱孝歌。唱孝歌的人多是中老年男人。孝歌又分短歌和长歌。前面一段不长的时间唱短歌。短歌没有曲调,相当于念诗或念顺口溜,多数是四句,也有比较长的。有传统而文雅的,但多数是通俗的甚至粗痞的搞笑的,还有互相对骂的。我听着忍不住笑,但乡民们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短歌和长歌都是敲一通鼓唱一句。鼓手起头唱: “好久没唱闹丧歌, 听到鼓响睡不着。 衣服不穿披起走, 鞋子不穿打赤脚。” 有人骂鼓手: “打鼓奶崽你莫雄, 你是一个骚鸡公。 拿把刀子杀了你, 老子看你雄不雄。” (这里把未婚男子叫“奶崽”,有时候对男人的蔑称也这样喊。) 鼓手回骂: “打鼓奶崽偏要雄, 敢讲我是骚鸡公。 拿把刀子杀了我, 等于杀了你外公!” 又有人唱: “打鼓娃仔你莫恶, 你是一个火辣婆。 扯根LUN毛捆起你, 从这丢到那边河。”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png ...... 以前唱这样的歌只有男人家参与,后来随着时代变化,少数女的也有时候凑下热闹。 打字牌的梁晶晶数醒时,见鼓手偏过头看她们打牌,也来了一首: “打鼓奶崽不用心, 剥你的皮子抽你的筋。 剥起你的皮子蒙鼓打, 敲起你的牙齿当鼓钉。” 鼓手见有女人参与,兴头提升,马上回击: “瞒天瞒地瞒不了我, 罐子煨鸡露出脚。 自从二哥去打工, 你在家里和别个。 没得七个有八个, 凑拢起来有一桌。 村口有个屠夫佬, 村尾那个卖春药.....” 旁边的人听到这,顿时露出坏坏的表情。梁晶晶瞟了我一眼,表情有点尴尬。这一回合对骂似乎鼓手赢了。但两通鼓刚响过,梁晶晶就又来了一首: “打鼓奶崽好英雄, 五块一包抽金龙。 鄂尔多斯扛肩上, 头顶呼伦贝尔盟。”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是骂他老婆偷了好多野男人嘛?但似乎梁晶晶自己即兴编的这几句似乎只有我听明白了,周边的人尽望着我,我却不好解释。我看见郭燕似乎也抿嘴笑了笑。鼓手没听明白,也不知如何还击。接着继爷也来了一首长的: “一岁鼻涕哪打, 两岁哪打鼻涕, 三岁不吃娘奶, 四岁不穿棉衣。 五岁流流浪浪, 流到哪凼(dàng)? 流到十字街上。 十字街上做什么, 放猪放羊......” 但属于唱短歌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小时后,有个老头就开启了长歌。长歌以此开始,一直要唱到天亮息鼓。长歌是真正有调子的,也多是每四句一小节。长歌内容有三国水浒的,有薛仁贵征东征西的等等内容,歌手之间也搞些问题互相诘难,把内容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引导。我听了一阵,也基本会了那个调子,但却提起不了兴趣继续听下去,于是四处乱转,看看打牌赌钱或跟人东聊西扯。 (从在创小说中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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