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文学家乔莱诗文写真全州“奇兰铺”

清明谷雨

清初文学家乔莱诗文写真全州“奇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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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盘踞粤西期间，桂林社会动乱，民不聊生。在长达十年时间里，广西无从开科取士。康熙二十年（1681年），清廷平定三藩之乱后，决定“以明年二月，补行粤西乡试”，任命翰林院编修乔莱为正考官，典试广西。

       乔莱（1642-1694年），清初文学家，字子静，号石林，江南宝应人 。康熙六年（1667年）) 进士，授内阁中书舍人。康熙十一年充顺天乡试同考官。康熙十八年，试博学鸿儒，名列一等，改授翰林院编修，与修《明史》，典广西乡试。充实录纂修官，迁侍读。后因争议河工，触犯权贵，深遭忌恨，于康熙二十六年罢归。三十三年春，有旨命其入京居住，不久病卒，时年5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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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典试广西，岭南粤西距京师万里之遥，地多瘴疠，又新被兵燹，朝野无人不惮其荒远而视典试之任为畏途。乔莱正色而曰：“奉使，臣职也，东西南北唯天子，险易何择焉”？乔莱不畏粤西山高路远，战乱方息，慨然领命，视赴粤西典试为职责所在。还将此次粤西之行视为美差，称此行途经众多名山大川，风景名胜，“皆古名人才士凭吊游咏之区，向所欲至而未能者。今往观焉，实获我心！闻者皆壮其言。”

       康熙二十年（1681年）年十二月一日，乔莱从北京出发，经直隶、河南、湖北、湖南，进入广西，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四日抵达广西省城桂林。

       乔莱博学鸿儒，典试广西之行不顾旅途劳累，坚持文学创作，所作诗文编为《使粤集》。诗文之外，“日有笔记，复成一编”。乔莱日记 “以目为次，即使其日无事可纪，也仍纪其日，共143 则，二万三千余言”，编撰成《使粤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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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年间，大清江山已定，京城儒宦视之畏途的湘桂古道其实已渐趋平安，官宦游人往来频繁。岭南风景绮丽，全州奇兰飘香，乔莱宦游粤西正当其时。

       乔莱万里迢迢离京城赴岭南走马上任，走了一个多月抵永州，《使粤日记》开始记录乔莱的粤西行程。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年正月“二十八日发永州，雨行九十里”。广西巡抚郝浴派来迎接的“桂林府通判某迎至境上”。黄沙河为岭南粤西门户，有号称广西第一驿的古驿站。冒雨走了百里驿路的乔莱已经人困马乏，有通判安排“是夕宿于黄沙河”。

       正月二十八日，乔莱早“渡黄沙河”，夜“宿全州”。接下去的两天里，乔莱放慢了脚步，游全州湘山寺、赏古道松景，兴致盎然。《使粤日记》记载了道中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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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州是桂北古县，乔莱听闻“全州之名始于湘山寺僧周全真，即无量寿佛也”。日记录写了全真寿佛的生平事迹，称“寂时百三十有二，遗蜕在湘山寺妙明塔。宋韩驹诗曰‘塔占飞来石，僧留过去身’。此也。”

       全州古道乔松千章，自明代以来享誉中华，赞颂全州古道松景的诗文众多，乔莱对此早有所闻。《使粤日记》录所经湘桂古道所见：“道上多松，自山角驿至兴安、灵川皆有之，或曰宋刺史柳开所植也；或曰明洪武时太守章复课民种之，凡数百里无襍树，高者可四五丈，大者垂荫一亩，晴昼不漏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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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所见松景始自山角驿，驿在全州北五十里的黄沙，当年徐霞客游粤西入岭南走湘江水路，《徐霞客粤西游记》记为“湘江南岸登涯，舟从北来，反曲而南，故岸在北，是为山角驿，地名黄沙。西南行，大松夹道”。

       乔莱所记山角驿松景与徐霞客所见相同。乔莱全程走官道，故称从全州山角驿到兴安到灵川，一路上古松“皆有之”、“凡数百里无襍树”。 数百里的官道古松不断，全无杂树，从而全景展示了湘桂古道官松由北而南，逶迤奔腾的壮观。乔莱所见沿途古松“高者可四五丈，大者垂荫一亩”。走在古松道上“晴昼不漏白日”。这数丈高的古松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只今谡谡满道路，阴如偃盖柯如龙”，如同数百里古道风雨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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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古道官松的起源，乔莱记为“或曰宋刺史柳开所植也”，即宋代就有全州刺史柳开种下的松树；“或曰明洪武时太守章复课民种之”。

       乔莱所称最早植松的是“宋刺史柳开”，柳开于宋端拱元年（988年）出任全州太守，曾捐资修建读书堂，全州百姓将学堂称为柳山书院以为纪念。柳开喜栽松，元代宋渤题《游柳山书院》称柳开“凿池引泉流，种树满山脚”。由此看来，乔莱称官道松最早为柳刺史所栽并非空穴来风。至于明初章复植松则早有史志记载。数百上千年的古松为先贤所植，乔莱为之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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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的《使粤日记》记录全州古松风景，最难得的是披露了官道上一处古松奇兰秘境。乔莱出全州城而西南，“距州三十里曰奇兰铺，有兰生长松杈桠间，丛径丈，花时香闻城中。”全州自古多有兰花，而且“有兰生长松杈桠间”，此为全州一奇。松上兰花有异香，“花时香闻城中”，松上奇兰距全州城邑三十余里，繁花时节，奇兰异香竟飘散至三十里外全州城，远非桂花香飘十里可比，堪称奇中之奇！

       《使粤日记》记录了一则奇兰传说：“土人言，昔有盗兰者为雷所击，指道南枯松为左验”。雷击盗兰者的故事传说甚广，查所录时间，《使粤日记》最早为之记。关于奇兰之异，乔莱见多识广，不信仙道，而作科学分析。乔莱说“闽蜀多风，兰不籍土而茂，岭南尤多寄生，此其类也”。乔莱认为所谓“奇兰”其实就是热带寄生兰，当时的全州气候闷热潮湿然多雨，正适合寄生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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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称奇兰铺松上之兰为奇异，乔莱说“铺以奇兰名已数百年，亦有足异者”也。以松上奇兰为驿铺铺名已有数百年历史，数百年来奇兰在松上生长繁殖，花繁叶茂，生生不息，自当称之为奇兰。

       乔莱的《使粤日记》为赤兰铺作记，留下珍贵的文字史料。乔莱见赤兰铺古松郁郁葱葱，松间兰香四溢，景观奇异，不可无诗，故又为之赋诗《奇兰铺》，并收入其粤西之行的《使粤集》，诗曰：

       宋代全州柳刺史，绿波亘岭栽长松。

       只今谡谡满道路，阴如偃盖柯如龙。

       夹岸涛鸣白日冷，隔溪雨过苍厓浓。

       内有一松挺孤干，奇兰径丈生其中。

       荟蒨不让土壤力，芬芳惟须雨露工。

       踰坂度壑香不隔，四时花染臙脂红。

       以兰名铺数百载，昔有盗者逢雷攻。

       遂指枯松为佐验，土人竞说真仙踪。

       我家有兰来蜀道，悬之屋角当长风。

       岭南寄生桑与槲，玆兰虽异将无同。

       好巫信鬼越人俗，慎勿以此惊愚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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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描写全州官道古松 “谡谡满道路”松枝针叶舒展繁茂，“阴如偃盖柯如龙”，在连绵不绝的古道松林中，“内有一松挺孤干”，孤松挺立不足为奇，怪在孤松上有“奇兰径丈生其中”。一般来说，热带兰花生长环境要求比较苛刻，“芬芳惟须雨露工”，故多寄生在湿润的阔叶林下。乔莱称岭南针叶林多“寄生桑与槲”，而奇兰铺“玆兰虽异将无同”。奇兰铺地处山岭“夹岸涛鸣”“隔溪雨过”，山涧松林形成湿润的气候环境，所以径丈的兰花可以寄生在孤松枝桠上。乔莱解释了奇兰寄生松林的道理，指出奇兰之所以传为鬼神之物，源于岭南“好巫信鬼越人俗”，世间万物自有生存之规律，“慎勿以此惊愚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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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生长的“奇兰”花色赤红、香飘四溢，乔莱诗为“踰坂度壑香不隔，四时花染臙脂红”，奇兰花开“四时”，花色“臙脂红”，奇香罕有，故为国家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弥足珍贵，可惜如今已绝迹。

       《奇兰铺》以诗再记民间传说，当地曾有歹人偷盗古松奇兰，此行当为天地不容，盗贼作案时果然遭雷所劈，诗为“昔有盗者逢雷攻”，有乡人指着被雷劈过的古松为证，诗为“遂指枯松为佐验”，民间传说有仙人保护奇兰，诗为“土人竞说真仙踪”，以此告诫后人此地为仙境所在，山水林木要保护，千万不敢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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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的《使粤日记》和《使粤集》是最早记载全州奇兰的诗文古籍，所录古松奇兰景物传说无虚可信，而乔莱所记唯一的错误是“奇兰铺”铺名。

       说来话不长。全州并无乔莱所记“距州三十里”的“奇兰铺”。查广西地方史志，《全州志》记“赤兰铺去州前四十三里”。《广西通志》记“西去大路由州城十里至花红铺，十里至硃塘铺，十里至脚山铺，十里至赤兰铺……”。赤兰铺有松上赤兰的地方距全州县城也就三四十里。赤兰驿铺始设于明代，因驿道边松林枝桠上有赤兰寄生而得铺名。乔莱奇兰诗称“花染臙脂红”，说明这里的奇兰花色为赤，“以兰名铺”应该叫“赤兰铺”才是。

       赤兰铺松上赤兰奇异，“以兰名铺数百载”，将赤兰作为古道驿铺名称已有几百年历史。乔莱将“赤兰铺”误为“奇兰铺”，只因全州人“赤”“奇”口音相近，江南人乔莱不辨，故误记为“奇兰铺”，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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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兰铺松上赤兰已有数百年历史，深藏赤兰山松林少为人知。就在乔莱游赤兰铺的前一年，广西巡抚郝浴也曾宦游赤兰铺，赏松上赤兰，并为之题词立碑。可惜郝浴所题碑文因《全州志》没录而轶失。因此，是乔莱留存的使粤诗文首次将全州松上赤兰披露于世，难能可贵，不虚典试岭南之行。

老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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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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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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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猪 发表于 2023-10-2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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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共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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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青年 发表于 2023-10-30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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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乙 发表于 2023-10-30 09:41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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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涛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