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贡院首任主考官乔莱的桂林游记（上）

清明谷雨

      乔莱（1642-1694年），清初文学家，字子静，号石林，江南宝应人。康熙六年（1667年）) 进士，授内阁中书舍人。康熙十八年，试博学鸿儒，名列一等，改授翰林院编修，与修《明史》。乔莱长文学、喜书画，一生著述颇丰，有《石林集》等著作存世。

      康熙二十年（1681 年）为辛酉年，这年“的乡试”称“辛酉科”。因桂林王城改贡院，没有赶上这年的“秋闱”。康熙决定“以明年二月，补行粤西乡试”。而出任王城新贡院首次乡试的主考官正是乔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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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岭南战乱初平，京师高官视粤西之行为畏途，乔莱慨然曰：“奉使，臣职也，东西南北唯天子使，险易何择”？其实，乔莱亦有私心，将粤西之行视为美差：“吾闻桂林山川奇秀天下，……皆古名人才士凭吊游咏之区，向所欲至而未能者。今往观焉，实获我心”！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九日，王城贡院首次乡试大功告成。乔莱无事一身轻，“试事既毕，遂遍讨桂山、漓水之胜，穷幽极怪。”乔莱因公宦游，游踪遍及桂林城里城外。   乔莱在桂林四十四天，除去闭门乡试阅卷应酬，其余时间流连于桂林山水。相比于今天的桂林一日游、三日游、五日游，乔莱的二十天桂林游是山水游、古迹游、诗文游，真正的桂林深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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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桂林旅游之事，乔莱有《使粤日记》，又有记游诗作《使粤集》。通过乔莱记述桂林旅游的诗文，可以窥见康熙朝的桂林山水景观、人文风物，对研究桂林旅游历史颇有参考价值。
       据乔莱的《使粤日记》记载，其所游之处有城区王城贡院中的独秀峰；揭帝（八角）塘一带的八桂堂、春熙台、泛渌阁；古城墙上的逍遥楼、望月楼、拜表亭、碧浔亭，阳亭故址；漓江岸边的訾家洲、伏波山，伏波岩、还珠洞、试剑石；漓江东边的花桥、七星岩、栖霞寺、龙隐岩、元风洞、弹丸溪、屏风岩；城北的桂山、叠彩山、风洞，虞山以及韶音洞、虞祠、黄泽湾、南薰亭、立鱼峰；城西郊外的隐山六洞、佛子岩、琴潭山、荔枝岩、清秀山；城南的雉山、南溪山以及白龙洞、刘仙岩、玄岩洞、丹室、夕室。足迹几乎遍及桂林所有风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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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使粤集》的桂林诗所录，乔莱在桂林旅游时，所到景点多赋诗为记。有：《独秀峰》、《七星岩》、《伏波岩》、《叠彩岩》、《水月洞》、《八桂堂》、《碧浔亭》、《潮汐塘》、《刘祠》、《雉嵓》、《青秀山》、《屏风岩》、《琴潭山》、《龙隐洞观元佑党籍碑》、《谿访白龙洞因游刘仙岩》、《游訾家州诵静江守张孝祥句》、《雨后游虞山，出韶音洞，观立鱼峰，因过明月洞》、《同汤西厓宁素为，从斗鸡山观弹凡水，入南谿，访白龙因游刘仙岩》等。其中两长题实为当日游程实录。
       乔莱的桂林诗文相辅相成，堪称杰出的旅游文学大作，在桂林古代旅游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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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碑刻遗址访古游

        桂林历史文化积淀非常深厚。游览桂林山水所涉及人文历史内容相当丰富，乔莱精于史学，当他经过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历史人物的故乡以及目睹历史遗迹时，自然少不了或发表议论，或抒发感慨，或发思古之幽情，从而留下了为数不少的怀古咏史诗。
        乔莱熟悉桂林的文化历史，山水之旅，探碑访古，乐在其中。   《使粤日记》记游龙隐岩：“五日由东江门过花桥，折而南漓水支流入焉。石壁浸水，中有龙迹，麟如画，或曰龙隐也，破壁而去，名龙隐岩。其崖刻蔡京书元佑党籍四大字，指司马温公光等凡三百九人为奸党” 。
        乔莱游龙隐岩，赋《龙隐岩观元祐党籍碑》五言诗：“维天不祚宋，党祸中清流。蔡氏窃威柄，窜逐各远州。嗟彼家中骨，追论苦未休。勒石端礼门，因之遍遐陬。我来龙隐洞，苍壁工雕锼。人书曰党籍，正人一网收。如何执国政，偏与君子仇。仗此一片石，遂欲欺千秋。温公潞公辈，芳名无其俦。余官名未著，翻借残碑留。谁知钩党祸，遂贻宗社忧。二帝竟北狩，白骨埋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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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隐岩的《元祐党籍碑》至今保存，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志士在碑前泫然泪下。南明时，张同敞与钱澄之游龙隐岩，见“东壁有党人碑，闻数百年矣，同敞闻之，与秉镫日痛饮其中”。此碑源于北宋徽宗时蔡京专权，把元祐、元符间司马光、文彦博、苏轼、黄庭坚、秦观等三百零九人列为奸党，将姓名刻石颁布天下，后徽宗下诏毁其碑。桂林龙隐洞党籍碑为南宋庆元四年（1198年）党人梁焘的曾孙梁律（时任静江府钤辖）据家藏旧本重刻。乔莱在桂林期间观看元祐党籍碑，并借此发表了对北宋更事的议论，抒发历史兴亡之感。乔莱此诗以元祐党籍碑为切入点，以史学家的冷峻笔触完成了一部微型北宋亡国史诗，实为以诗证史的典范之作。在碑石风化、墨迹漫漶处，我们依稀听见历史深处传来的黄钟大吕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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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粤日记》记游逍遥楼：“六日访逍遥楼故址，宋之问诗曰：“逍遥楼上望乡关，渌水澄泓云雾间，北去衡阳二二里，无因雁足系书还”。…崇宁初楼改名湘南而碑阴刻逍遥搂三字，相传为颜鲁公笔。近搂有望月楼、拜表亭、碧浔亭、阳亭，今故址犹存。”
       乔莱游逍遥楼，作《碧浔亭》诗：“桂筦城临清浅流，碧浔亭下迩芳洲。只今最忆亭中句，一簇笙歌在水楼。”
       碧浔亭在桂林子城东北隅十余步，接近逍遥楼，角近大江。馆宇宏丽，制作精致，高下敞豁，冠诸亭院。《碧浔亭》诗所言 “只今最忆亭中句” 指唐大中二年（848）任桂林观察使的韦瓘曾留诗碧浔亭，诗曰：“半年领郡固无劳，一日为心素所操。轮奂未成绳墨在，规模已壮阅闳高。理人虽切才长短，薄宦都缘命不遭。从此归耕洛川上，大千江路任风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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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粤日记》记游八角塘：“访八桂堂，八桂堂在揭帝塘，宋程节建春熙台，泛渌阁列左右，塘方数亩，独秀伏波二岩蘸影其中。藩坻垣而闭之，今堂既不存，而塘亦无涓滴之水，谷为陵，信夫”。乔莱又作《八桂堂》诗，诗前有跋“八桂堂在揭帝塘宋龙图阁学士程节建，熙春台、泛渌阁俱在左右，独秀伏波二岩蘸影其中” 。诗云：“荆莽来寻揭帝塘，双岩蘸水起岚光。当年台阁余荒土，图史犹传八桂堂”。
        桂林众多楼台亭阁古迹已在战乱中损毁，乔莱所游龙隐洞党籍碑尚存，而所游“逍遥楼”“八桂堂”已为遗址，游荒城废址，发朝代兴废之叹，历史古迹遗址之游值得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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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七星岩中洞穴游

       乔莱在桂林游览的日子里，探访过许多岩洞。描述了桂林众多岩洞的神秘幽深，为我们展现了古代岩洞旅游的场景，是桂林岩洞旅游历史的真实记录。
       乔莱游桂林山水，最迷恋的地方是七星岩，曾经四次游览七星岩洞。七星岩为桂林名胜。其日记记游七星岩，语言平实简洁，直记所见，不事铺张。洞中奇景，千姿百态，刻画入微。
       第一次游七星岩是康熙二十一年三月三日，乔莱的《使粤日记》记为：“三日，出城东门，渡漓水，有山七峰并峙，曰七星岩”。这是乔莱初游七星岩洞，没有官员陪同。无约无束，故所游所见在日记中描述的十分真切，独游才有的兴致，尽在乔莱字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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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游七星岩是三月十一日，这次是由广西学政署的提学佥事王如辰“招游七星岩”。古时游七星岩洞多由野导手持火把引路，如有官员陪同游览自当不同，在学正官员安排下，七星岩“列炬可五、六十”，光明映洞壁。乔莱说“视初游时更能穷其胜槩” 。
       第三次游七星岩是三月十四日，这次是广西巡抚郝浴亲自出面“招游七星岩”，巡抚招游，接待标准应为顶格，“燃炬凡数百，携酒榼坐具自随。”不仅有数百的火炬照明，还在洞府中准备了美酒佳肴，大小官员陪同，在洞中或坐或游皆随意。乔莱在炬火通明的岩洞中“穷搜遍览，庶无负兹岩之胜”。乔莱观赏岩壁间题刻，见“题名甚众，皆谓窃窕深邃，不能极其涯际”。神仙洞府，有多少古人为其赞颂，却少有人能够穷及深邃。
       第四次游七星岩是三月十八日：“汤西厓自平乐来，闻余称七星岩之胜，亟欲往游，余复偕西厓往按岩洞之奇，至七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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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初游七星岩时见“土人结阁岩腹”，经“由阁门入，过数十步，顿见“石室空明，可容千人。”从石室洞天再入栖霞门洞，则“巨石磅礴，拾级而下，燃炬入其崖”。初游七星岩是打着火把进岩洞，虽然没有后来公款招待官员陪同那么豪华，但游兴盎然。
       乔莱日记描述游览通道：“洞深四里余，将千转”“其径或平旷，或崎岖，或伛偻以入”。 描述洞中钟乳石：“石笋林立，乳凝如雪”“其石或坡陀偃伏，或崭削倾欹”。描述洞中岩水：“其水或细流清浅，或潭深数百丈。投以石，久之乃有声”。
       乔莱记述岩洞景观冠名，这应该是民间正规导游一一介绍，其中有的景观名至今保留。记“龙门岩”之景：“若风生波起，鱼龙出没”。 记“花果山” 之景：“石累累垂”，如同“青李、梨栗、荔枝之属”。记“须弥山”之景：“峰回岫复，若岛若，若溪若墅，若烟云变幻”。记“转轮藏”之景：“石圆如柱，高十余丈，……良工雕锼，……或曰可推而转也”。记“仙人田”之景：“石临潭水，状如网，曰银丝网。白石平布，阡陌分焉，清泉渟蓄其中”。此外，洞府中还有许多钟乳石小景：“曰佛，曰仙，曰磬，曰床，日犀，曰象，曰狻猊、驼、虎及珍禽、异卉之类， 皆形容肖似，殆不可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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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莱记当时的七星岩出口在曾公岩，而今已封闭。“后洞曰冷水岩，泉水注石桥下，洑流入江”。又记“洞中多岐路，皆由冷水岩出，一名曾公岩。”为何冷水岩又称曾公岩，乔莱记为：“宋人刘谊记曾布得岩榛莽间，构长桥为游观地，是冷水岩自布始辟也”。
       乔莱四游七星岩，深有感触；“余游者数矣，灵踪幽境，诡状殊形，非余之文所能述，聊指其略，告后之游者”。意思是游了好几次七星岩，洞中幽境殊形景物数不胜数，一文难以详尽，只能“聊指其略”以“告后之游者”。
       乔莱写了七星岩游记，又另写《七星岩》五言长诗以记游。诗称漓江东岸七星山：“翠巘列七峰，环崎桂林廓”。记游洞之行“杖策缘危坂，……列火纵探索”。记洞天腹地：“最喜清泉悬，忽忧怪石落”。
       乔莱初游七星岩这天的日记文辞优美，记述生动，是七星岩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古代游记作品之一，清代王锡祺将乔莱的这篇日记加上《游七星岩记》标题，收入其所辑《小方壶舆地丛钞》大型地理游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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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佑党籍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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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qfp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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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江小陈

清明谷雨

auqfpkf 发表于 2025-6-9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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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浏览！

清明谷雨

漓江小陈 发表于 2025-6-9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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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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