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今宵

蓝色档案

作为广西人，北海倒时不时去的。但河南，江西没海，从那来的两波同学对于海有一种特别的向望。所以，同学聚会又从桂林转移到了北海银滩。

正值傍晚时分，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没一点娇情，但一点不影响人们玩海弄潮的心境。此时的北海银滩，早已是人山人海，似乎所有来北海旅游的人都集中到了滩上。那涛声阵阵，人头簇动是此时海滩上必定呈现的盛景。

天际边浮光跃金，霞云朵朵。往西望去，熹微的红与金灿灿的光线泼洒在海面，映衬着粼粼波光，刺痛得人睁不开眼。烈日下，由于逆光的作用，流动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已有女生随着欢呼奔向沙滩，朝太阳追去。太阳挂在天际边，圆圆的，金黄的，黄得有点令人心醉。

我立在海滩边，应凭风吹拂着脸庞，整个人儿就陶醉在光圈下的波涛中。浪花拍打着脚丫子，心变得坦然，释然，豁然。离开喧哗的人世间，原来一个人会变得很轻松。直到闻出了海的味道，我想，该是下海的时候了。

游泳是勇敢的象征，在惊涛骇浪中游泳，那是勇士的象征。老鼠是游泳高手，耐力和体力已具上乘。宣老板不屑于秀八块腹肌，只好答应帮看管衣物东西。我嘛，跟老鼠比最多打个五折，却也能在大海深处沉浮，技术就谈不上了。我突然发现，下海的男生不多，也就四五个吧。想必是陪着漂亮的女生踏浪去了。

在海边散步不失为一种浪漫。海滩一溜过去，一边是大海一边是城市。海滩长长的，宽宽的，沙子细腻而又温暖，一片湿润的白白的沙滩伸向大海。沙滩的海水在潮汐的作用下显得有点浑浊，大海看上去不是湛蓝、清澈纯蓝的那种，多少带点褐色，带点灰，又带点紫色.，无法用语言描述。大浪一浪接一浪，哗啦的一声过后，潮水拍在脚下，很轻很柔，踩在细细的沙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脚印，被潮水轻轻拂过便没了踪迹。你可以站在蓝天碧海边，闻一闻淡淡的海腥味，迎着波浪逐流，这叫弄潮儿；也可以踩着雪白的沙滩，海风轻轻地吹拂在脸上，沿着海岸线走啊走啊，直至海天交接处。偶尔拾起海潮过晾在沙滩上的螃蟹和贝壳，留下那被海水浸泡过的脚印一串串.....

抬眼望去，深海处，逆光下，几只邮轮停在深海处，出海归来的渔船在波涛中影影绰绰。身边，不时传出玩童的欢笑声，堆沙的，掏沙的，埋沙的，沙滩给了人们很多的幻想。大人小孩用不同的方式，悄悄地把海滩风情印在时光里。也有人默默地立在海边，追忆起自己的前世今生；而情侣们则手牵着手，用慢步将浪漫演绎成一个个拥抱和热吻；也有老年夫妻，静坐在海滩上，痴痴地望着宽宽的海面，或者相互搀扶着走在海滩的浅水处，从心灵深处，编织着暮年的岁月，温馨的故事一个又一个。

恍惚间，有同学向我们走来。同学中有乐天马，张公子和破烂王，还有风儿，徐姑娘和在水一方。其余的同学撒落在海滩的某个角落，像绝迹的恐龙，没有了踪影。眼前的这几位，男主一个个帅女主一个个美，最爱女主们的长裙翩跹，步步生莲。正可谓，信步海滩千娇现，回眸一笑百媚生，挥挥手，也是风情万种。你看那，两男牵着一女生的手，摇啊摇的，场面太甜了，而两女牵着一男的手，像玩童，场面甜透了心。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搀人的浪漫是装出来的，原来他们在拍片，那海那滩那人，就想体验一下真实版的拍大片的感觉。

那一个个俏丽的的身影，忽然间激活了被时间长河淹没了的记忆，沉淀在时空遂道里的那些美好经历一幕幕鲜活地浮闪在眼前，仿佛把人从遥远的星空拉回到现实，一件件，一桩桩变得如此的清晰，真实。

等不及日落，要离开海滩了。车把我们送到酒店，在那里，我们又迎来了在北海工作的另一位老同学——钟兄及他夫人。

钟兄比我大点吧。尽管同在一个省，算下来也有33年没见面了。那年他来桂林学习，到单位找过我。同事告诉他我走了。走，在民间有多重意思，最容易想到的是已故了。当一个人驾鹤归西时，有“一路好走”的祝词。他以为我过世了，从此就再也没有联第。其实，我是调走了。

转眼间，又是多年过去，在感叹时光流逝的同时，也为钟兄的热情款待而欣慰。除了感激，感动，更多的是祈祷。钟兄前些年大病了一场，现在看来恢复得不错，人确实是老了些。我们又何倘不是老了呢！都说退休好，但老了终归是个伤感的话题。谁愿意老了喔。人一旦退休，何止是人生舞台的谢幕和职场生涯中最后的晚餐，更是生命高峰期的股价贬值，是人生旅途的终点驿站。那重获自由的退休，标志着人的后半生，不管愿不愿意，正接近生命的边缘。退休的我们，自喻为像放出笼子的鸡，虽解脱得以自由觅食，但一想到不远的将来终有一死，多少有点无奈。

我们同学中，也还有两三个没退下来的，不过也快了。有几位则是今年刚退。断断续续的，又从同学口中得知，有好几位同学未老先衰，大病一场后情况不容乐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大多数的我们，多多少少患上了点退休综合症。这不仅是时光在年龄上的反射，更是潜意识里对年龄的曲解。事实上，退休的生活，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平庸，懒散，消沉，甚至颓废。似乎人一旦从工作上退下来，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生活显得一无是处，这就是退休综合症。跟实际年龄相比，心理年龄老化才是危险信号，比年龄危机更糟糕的是下半生危机。老了，来年不知道要做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呵呵，扯远了，回到正题。

因为有了钟兄的加入，彼此间就有了更多的话题，推杯换盏中，是说不尽的心里话，道不完的珍重。钟兄夫妻成为今晚的主角，瞬间上了热搜，不光蹭了流量，还赚足了眼球。

这一晚，大家特别珍惜，彼此保重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左叮嘱右吩咐，同学间一定要多联系多走动，因为我们很多人再也玩不起另一个30年，生命的年轮定格在有限的时间里。席间有人发问，下次聚会在什么时候？这是个重大问题，重要的问题说三遍。有人说，五年吧，立即遭来一片唏嘘。五年太久，应该只争朝夕，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几个五年，很多事等到“如果”就晚了，三年或二年一聚最好。

这话听得提气。

眼瞅着明天就要散伙了，大家说今晚无论如何要嘚瑟一下，走走走，飙歌去。

听到“散伙”两字，我咯噔一下，心提溜起来，情绪瞬间底落。

这晚嗨歌，最受欢迎的当数钟兄夫妇，在水一方成了角儿，牛人终于王炸，两首歌连续热度第一，就算那英来了也没胜算。唐老大平时深沉得像个哲学家，突然来了个大反转，白话歌那唱得是一绝，简直是大爆冷门。叶兄依旧是歌霸，老玩童成了精，小玩童的歌更是唱哭了听众多人。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夜已经很深了，明天各位还要各奔前程，想来是该散场了。于是，李谷一那首“难忘今宵”的欢乐曲仿佛在耳边响起，久久地在大厅里回荡：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神州万里同怀抱......告别今宵，告别今宵，无论新友与故交，明年春来再相邀，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共祝愿祖国好  共祝愿祖国好。
                              
我心头一热，不知为什么，却忽然想起了不知谁唱的“朋友别哭！”这首歌，心里堵得慌，患得患失的感觉油然而生，有点像眼前夜静时的车厢，空落落的，隐隐约约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2023年7月27日
                                                    写于返桂的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