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情,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们各自拥有一个他(她)的时候,这种书信就不可能再往来了。我很遗憾,真的。我第一次觉得,跟你通信是一种享受,既是练笔,又能产生共鸣,还能给人一种新奇和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是她写给我的 。这封信已经在我这里尘封好多年了。这么多年来,她给了我人生的魅力和勇气,让我一直坚信,不管风雨如何,世界是存在美丽和感动的。
这些近乎诗一样的语言,每当我闲来在家无事的时候,我都会捧出来细细品味她带给我的美感。仿佛一刹那,人生中经历的所有苦痛及误解,早就灰飞烟灭,她已经沉淀为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人生中有这样一段美妙的情感,已无遗憾。
那时候我在外省农村,没有找到工作,在家待业。村里好不容易有个大学生,村党支部书记找上门来,要我做团支部书记。因为状况也很无聊,于是就答应了。我一边做着农活,一边负责着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我们是个只有200多人口的小村,青年人口更少了。我家在村里是有名的模范户,千元户、万元户首先是在我家出现的,我老爸早就1985年至1989年就是县里蝉联的“劳动模范”,“五好家庭”的牌匾是村里响当当的。这给我做好团支部书记的工作增加了很多便利。
团的工作,开会、动员、活动是少不了的。这时正好乡里也分来了个新的团委书记。她20出头,长得很秀气,骨子里透着一股书卷气。人很苗条,穿着很得体,说话很好听。漂亮、干练、干净,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来到我们这穷乡镇,更显出她的与众不同。每次她召集开会布置工作,我都会拿笔记本认真地记录。这在当时的农村,在会议上能拿着笔记本记录的人,基本没有。每次她都会多看我一眼,仿佛我也与众不同,仿佛更需要我的支持。我点头,我默默的注视着她。她的眼光移走了,仿佛那个点还落在我这里。
后来我就盼望着开会,盼望着能聆听她的“指示”。我们也会聊些其它的事情,比如她是哪里人啊,有什么爱好啊,来到我们这里习惯没有啊。这些与革命工作无关的事情,拉近了我们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
有一段时间,我对她有了依赖。几天不见,就会想她。也很怪,我想见她的时候,她就会从乡政府,从田间地头,来到我的劳动场地。难道她也想我了,难道我们心有灵犀?
因为大学毕业,没有关系,没有工作,心情很糟。有了她的到来,我反倒感谢我那时候的毫无着落,正是命运的阴差阳错,才让我遇到了你。你是我的希望和动力,没有关系没关系,没有工作没关系,我只要看到你。
她在我们乡工作了一年,就调到了区公所。区公所是县里的派出机构,掌管着好几个乡镇的统筹。她的工作面更广了。我们接触得少了,见的面也不多了。但她没次来到我们乡的时候,都会抽空来看我,关心关心一下下属。我记得我留她吃过一次饭,送过我自己亲手做好的小书柜给她做纪念,她连忙称赞很漂亮,这是我用实木做好后拿彩纸糊好的,很精致。她总是跟我父母和我的朋友说,我会有前途的。
后来我在朋友的帮助下,在桂林找到了工作。我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她在回信中祝贺我,但我感到她并不是很高兴。后来在通信中,我还了解到,她通过关系找到了黄书记,说叫我回来考公务员,绝对可以得到。也许是她的急切吧,有一次她直接写信问我,愿意回来吗?呵呵,仿佛我是一个从大陆叛逃到台湾的人士,只要回来就可以既往不咎。我由于才过来没多久,事业也刚刚起步,再加上自己对回去的把握性不大,并婉言谢绝了她。我们就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后来她到省委党校进修了。她给我来信,叫我教她学写钢笔字;她寄来了她的文学习作,叫我帮她润色。从党校回去,她升官了,做镇长了。一个女同志,那么的秀气,才20多岁,我不敢想象她做镇长能镇得住人没。从书信中我了解到了她能喝酒,但不想喝,又不能作罢的尴尬。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在镇里干得很好,又调到了县里,在机关做一把手。她曾经率领班子里的人员来过桂林找我,我请他们吃饭、喝酒,呵呵,没想到那伙坏蛋居然开起了我们俩人的玩笑,说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不在一起哦。我们只是笑而不答。
“也许生活太平淡了,从说话到做事都不是那么文雅,那么浪漫。但思想的浪漫可以通过笔写出来,变得诗情画意,其意境让人回味无穷。”我们就这样通着信,直到她结婚了,我结婚了。
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情感,也许这就是一种暗恋。生活中因为有太多平铺直叙了,来一点婉转,就多一点回味。不需要表白,让心有个归宿。我很感谢她给我的那种美好,“不论什么时候相逢,我们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