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作者：海啸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祖国正在迎来改革开发历史发展的春天，同时也是各行各业兴旺发达的大好时机，下海与全民经商盛行，在此背景之下也会发生一些非主流而且消费大众民间公信的故事,这是一个“上当也要赶早的故事”： 发小，小胖说话很自信，声音有些靠后，声调比常人高个三、四度，略带沙哑。其父官至市粮食局局座，这在当时粮食定量那个年代，可谓呼风喚雨，手握重权的肥缺官吏了，也许小胖的优越感即来源于此。一般人做自己不懂的事起码会心虚，小胖他，不！他甚至能把一个他不懂的事讲得天圆地方，风声水起，说话时上身前倾，眼虽小，且目光如炬，在你全身上下扫射，能让你感觉痛，同时还配合一定的手语，总以"你晓得了吧"为句子的结束语，这气场，能把稍微懂点的人都说得没了信心，还打心眼里佩服这小眼睛懂得真多，我就是被他口吐莲花的架式所镇住的。 某日，我两约好去办一件大事，凌晨四时，在他还末开车接我之前，便迷迷糊糊地起床刷牙洗脸，说是在市郊大墟某村，有一农户，有清朝古玩出手，赶这点去方能空手套白狼，唾沫粘家雀，也怪我贪财心重，心想，几百元到手的物件，转手就坐收几千！几千呀！这在当年，听着都心颤。于是怀揣五百大洋拔锚起航，车上他欣喜的透露一个惊天消息:有一北京来桂的鉴宝大师，是他一位己出五服的远房親戚，"有他在不怕收到膺品"！此时，小胖仿佛踩的不是油门而是"狗头金"！说话声音都颤了。凌晨四时多，车行至榕湖饭店六号楼，一个五十来岁美发厅洗头收半价的秃顶男立于门前，他颧骨很高，眼睛虽说和小胖的亲戚关系已出五服，却为雷同！弱光下也不知他是否还睡着，只见上眼皮来回鼓动，那是眼珠子在眶内左右游离(可见此人有心机)，嘴仿佛少了部件，总呈自动下掛状态，啃得动醬猪蹄的上颚，居然管不住并不沉重的下巴，嘴和眼着实调了个个！该张的眯着，该闭的却张着。许是也知道嘴合不拢有失大师儒雅，时不时合并双唇，象沒牙的老太嗫嚅着，我真担心那里面会掉出个鸡蛋来，他的京腔不重，尾音都不带"儿"，喜欢穿插"国骂"，"现在呀！他妈的！玉呀，字画呀，都他妈的不靠谱！玩点黄花梨，太师椅之类，多碰些木头玩艺"！听他口音时也有所警觉，怎耐发财心切，便怱略不计了。 五点半左右，抵达大墟，停好车步行二十分钟就到收宝地了。农户拿出一个碗，一个碟，一个花瓶，小胖点头哈腰问大师:你看这个是那个年代的？大师微微皱眉，见多识广地把物件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分钟后，果断而坚定的告知:这个出自前清，这个出自清末民初……我心想，这TM赚大发了，但又总觉得这些个破瓶烂碟很多地方都见过，但有大师在不要犯疑！况且还来自京城，大小在皇城根下，这下兜里的几百元秒变翻番指日可待了。小胖是看中了花瓶，一口价八百元，大师尽兴把玩，拿起放下，放下拿起，也有些举旗不定，(必竟是桩大投资项目呀)小胖期待的小眯眼此时居然张开了，看着恩师，大师突然一跺脚，又一对眯眼开缝了，"就它了，小表侄，此乃前清物件，可淘！可淘"！小胖的钱总算是破费出了，大概因我已加入"鉴宝团"，不花点银子出去有损淘物件人的耻辱，所以大师替我作主购下了那个清末民初的饭碗，在和农户五轮过招后，到手价四百二十元。 我和小胖、大师各揣宝物开车返城，车上大师说，小胖的花瓶只要低于一万元，你连眼皮都不要抬一下！(小胖能那么容易抬起吗？)至于我的饭碗，大师说，不值三千元，他生嚼了它！(想得美！我四百二给你嚼了？)"谢谢表叔！谢谢表叔"！小胖点头如捣蒜，由于过于兴奋，再加上行车的颠波，他的声音象唱歌一样动听！ 几天后，我找到文物商店的杨经理，也没告诉他价格，杨经理看过后，不加思索的告知:此碗出自景德镇不假，从烧瓷技术来看，是解放后五一年代产物，完全有别于普通碗，至少也值个四、五十元！小孟，你偷着乐吧！ 还偷着乐？我不明着哭就不错了！ 后来找到小胖，他说他也受骗了，足足亏去七百多元，还没算出车汽油费…… 据说他那个小眼京城大师也不知去向！收藏家说去淘物件是"检漏"，物件即为"漏"，多少年过去了，想来我和小胖可能到成了"漏"！甚至还怀疑京城大师很可能是农户的"托"！ 要不是小胖比我亏得多;要不是大师是他出了五服的远親，我这辈子决计不和小胖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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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27 14:3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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