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竞渡犹楚声 —— 由桂林龙船歌说起（外一篇）

清明谷雨

楚南竞渡犹楚声 —— 由桂林龙船歌说起（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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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习俗中最重要的活动是龙舟竞渡，有竞渡就有龙船歌。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起，专家学者对桂林龙船歌进行过无数次田野考察，发掘收集整理了数十首龙船歌。桂林的龙船歌是龙舟习俗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解开桂林端午节及龙舟竞渡历史密码的一把钥匙。

       龙船歌非桂林独有，缘起楚地，唱响湘闽粤桂皖黔台。其中湘楚龙船歌历史最为悠久，是龙船歌原生地。湘楚龙船歌的形成源于端午龙舟竞渡，多在竞渡时喊唱，歌声铿锵有力，激起舟手斗志昂扬，这是桂林及全国各地龙船歌所具备的共性。

       2023年是屈原投江2300年。怀着对先贤屈原的崇敬，与热爱桂林龙舟习俗文化的好友相约，于2022年9月下旬，冒着疫情严格管控的风险，开始对龙船歌的故乡汨罗以及龙船歌最为盛行的湘赣闽粤四省进行专题考察，千里环游一路龙船歌，自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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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楚之地，楚声犹存。全国各地龙舟歌的流传均源于湘楚。湘楚各地流传的龙船歌大多是竞渡时激发斗志的曲调歌词，但也有叙事抒情的龙船歌。有一首叙事性的汨罗龙船歌是这样传唱：“杉木船子溜溜尖，我和你来划龙船。龙船划向前，河里捞屈原。三闾大夫是屈原，粽子撒向深水渊。投江在今天，捞了两千年。”这首龙船歌抑扬顿挫，寓意深远，脍炙人口，正是屈原的端午汨罗殉难，造就了今天纪念屈原的端午节。

       与桂林一样同处岭南的广东南雄传唱龙船歌。南雄是湘粤梅关古驿道上的商贸重镇，人口的迁徙带来了湘楚端午节划龙船纪念屈原的文化习俗。除了南雄凌江、浈江两岸沿河村庄流行龙船歌，山区的村社也因势而变，在村街村巷平地上“打旱地龙船”，唱响一曲曲龙船歌。南雄龙船歌有七个曲调，歌词七言四句，曲调风格颇有古风，意韵十足，富有岭南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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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广丰县位于闽浙赣三省交界，广丰龙船歌的形成与端午节习俗息息相关。人们至今以龙舟竞渡唱龙船歌的方式怀念着屈原。龙舟竞渡首先要唱《总调》：“端午时节是中天，敲锣打鼓闹喧天。家家户户菖蒲走，五湖四海闹龙船”。唱过《总调》再唱《爬船歌》：“说起爬船有根源，屈原投江造爬船。爬船原是楚人造，楚人造船祭屈原”。

       福建三明市的龙舟竞渡及龙船歌历史悠久，清康熙十一年（1673年）癸丑科进士邓文修弃官不做，将几百年流传下来的龙船歌进行全面收集，编修整理出龙船歌106首，这些龙船歌保留原生态风格，是重要的古代龙船歌代表作。其中一首龙船歌这样唱道：“五月端午纪屈原，鸣锣击鼓闹喧天。家家尽饮菖蒲酒，五湖四海划龙船”。曲调抑扬顿挫，激情昂扬，灵动飘逸，悠柔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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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闽南的龙船歌也有名。纪念屈原的端午龙舟竞渡习俗传入福建后，龙船歌在云霄、漳浦二县唱响千年，每年端午，漳江上都有龙舟竞渡，龙船歌则是竞渡中唱响的主旋律。《献江歌》概括地表现屈原“因谏楚王遭贬谪”，最后投汩罗江自尽的人生经历，《祭江歌》悲愤壮烈，展现端午节祭奠屈原，祈望屈原“归正本”的情景。《下河龙船歌》则表达了闽南人民对屈原的惋惜、哀思之情。

       湘楚龙船歌随同端午节龙舟竞渡习俗流传岭南岭北，融合各地风情及民歌风格，成为地方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广东、福建的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都有地方龙船歌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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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成涵教授的《论桂林龙船歌的文化价值》论文指出：“桂林的龙船歌起源于我国传统的赛龙舟活动，流行于桂林江河沿岸，相传是受到荆楚文化的影响，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而兴起的。其实在我国的福建、湖北、以及黔东南等地也有类似于龙船歌的歌谣，只是与桂林龙船歌在曲谱、歌词以及唱法方面有所不同”。 “龙船歌曲调热烈奔放，节奏感强，一般一人领唱，伴以铿锵鼓声。唱词多与悼念屈原、颂扬龙王、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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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各地龙船歌的印象，再详说桂林龙船歌。“桂林龙舟习俗”于1982年入选第二批广西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而龙船歌则是“龙舟习俗”的重要内容。龙船歌在江河沿岸村社较为流行，在漓江沿岸流行有《扒船歌》、《赢船歌》、《扯船歌》等八首龙船歌。在桃花江沿岸流行有《拉船》、《开船》、《得胜》、《收兵》等十三首龙船歌。这些龙船歌完整贯穿龙舟活动全过程，是直接表现龙舟活动的龙船歌。竞渡时唱响的龙船歌激情澎湃，富有强烈的节奏感。

       桂林龙船歌还有叙事性的内容，尤其是灵川马河流域沙桥村流传的龙船歌富有史料价值。其中《源流龙脉颂》叙述龙船歌的源流起始，是研究桂林龙舟习俗起源的重要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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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流龙脉颂》首句唱道：“古传下，到如今，扒船本是唐朝兴”。唐代是端午龙舟竞渡纪念屈原习俗的固化期，桂林端午竞渡习俗应该始于唐代。歌称“扒船本是唐朝兴”符合唐代端午节习俗进入桂林的时代背景。

       《源流龙脉颂》次句唱道：“五月五，是端阳，庆贺端阳间洋洋＂。龙船歌还唱道：“五月五日大着忙，来的来，往的往，两边看的堆成山。”端阳即端午，有关端阳的龙船歌进一步明确了龙船歌源于端午节习俗。端午节是起源于岭北汉民族的民间节庆，端午节与屈原紧密相关。

       唐代文秀的《端午》诗云：“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唐代褚朝阳《五丝》诗云：“但夸端午节，谁荐屈原祠”、“把酒时伸奠，汨罗空远而”。 宋代陆游《重五同尹少稷观江中竞渡》诗云：“楚人遗俗阅千年，箫鼓喧呼斗画船”。宋代苏轼《屈原塔》诗云：“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遗风成竞渡，哀叫楚山裂。”明代边贡《午日观竞渡》诗云“屈子冤魂终古在，楚乡遗俗至今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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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的龙船歌缘起湘楚端午习俗，是龙舟竞渡的伴生产物，是端午习俗的组成部分，以端午习俗“整体打包”的形式，在唐代传入岭南始安，龙船歌正是端午龙舟竞渡时的楚声回放。

       在沙桥龙船歌中，《哭禹公》、《哭屈公》两首龙船歌史料价值更大，印证了桂林龙舟习俗不是原生，而是在中原湘楚文明的影响下形成。

       《哭禹公》歌词唱道：“哭禹公，有借我老龙。接起龙王，去而无浪踪。正月天，实接老龙先，接起龙王上宝殿前，请工匠、画龙像，一同齐唱安然”。禹公是中原远古时期的传说人物，大禹驮龙治水在中原不在岭南，将禹公作为龙的象征，表明中原文明在岭南的影响深远。唐代之前中国有龙神无龙王，唐代之后才有龙王之称。歌称龙神为龙王，由此可佐证龙船歌在唐代或之后传入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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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的精神内核是屈原精神，与有龙船歌流行的各省一样，龙船歌是端午节习俗的组成部分，龙船之称自有龙的成份，龙的船形，龙的装饰，龙的精神。龙的传人以龙舟竞渡龙船歌纪念屈原。

       明代史学家张岱所著《夜航船》记载：“屈原以五日死，楚人以舟楫拯之，谓之竞渡。又曰：五日投角黍以祭屈原，恐为蛟龙所夺，故为龙舟以逐之”。龙船歌缘起纪念屈原的端午龙舟竞渡习俗，桂林龙舟习俗也不例外。沙桥龙船歌《哭屈公》曲调哀伤婉转，表达了人们对屈原的哀悼之情。《哭屈公》是湘楚屈原文化在岭南延续，是“楚南竞渡犹楚声”的有力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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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署名“桂林龙船歌调研组”的学者们发表《关于桂林“龙船歌”历史及其现状的思考》，论文指出：“桂林为越头楚尾之地，百越文化、荆楚文化、中原文化相互交融于此。桂林《龙船歌》大概起源于‘赛龙舟’（划龙船）这一古老习俗。最普遍的传说是受荆楚文化的影响，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而兴起的”。

       “桂林《龙船歌》亦渗透了桂林人民自古以来怀念爱国诗人屈原的高尚情怀。桂林《龙船歌》虽没有歌颂屈原的歌词，但就其‘龙舟竞赛’的形式和时间看，同中国南方各地的‘龙舟竞赛’一样，在祭祀龙神的基础上演化而来又添加了凭吊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的内容。”

       “桂林《龙船歌》是端午‘龙舟赛事’时所唱的歌曲，自然与怀念屈原不无关系。更能佐证的是，在桂林周边沙桥村的《龙船歌》里有《哭屈公》一章，曲调哀伤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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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观点的学术论文不胜枚举，这些学术论文从历史发展的角度，以桂林龙船歌为研究对象，分别从龙船起源、文化属性、历史传承、音韵曲调等多方面实事求是地进行分析论证，证明桂林龙船歌不是独立生成，而是与端午节、端午龙舟竞渡一样融合岭南文化精华，在桂林落地生根。这是长期研究桂林龙船歌及龙舟习俗文化的学者们的共识，有依有据，以理服人。

       梳理2022年度湘赣闽粤四省龙船歌横向考察成果，发现与桂林一样，四省的龙船歌都是由湘楚流入，传唱的龙船歌都有缅怀屈原的元素，这是历史形成的共性。各地的龙船歌在传唱的过程中，融汇了地方文化的精华，形成各地独有的传承演变。如南雄的“打旱地龙船”将龙船歌唱到山区旱地。尽管四省龙船歌各有自己的演变，但总体上没有脱离端午龙舟活动范畴，都是在端午节庆唱响龙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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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桂林龙舟的地方特色最为显著。端午习俗在桂林落地之后，龙舟竞渡龙船歌深得人们喜爱，人们将端午节龙舟竞渡龙船歌扩展运用到民间社会生活，并由此衍生出有别于端午习俗的“桂林龙舟习俗”。

       “桂林龙舟习俗”与“端午竞渡习俗”是不同的两个概念，主要表现在几个方面。

       第一，“龙舟习俗”以巡游为主。以龙舟巡游的方式拜社庙祭龙神，以龙舟巡游方式“走众亲”，在村社宗族间互动交流。

       巡游龙舟是用于祭祀龙神、走龙亲的礼仪性龙舟，不是端午竞渡那种力求简捷的赛事龙舟，差别明显。巡游的龙舟要有奢华繁复的舟体装饰，巡游的方式要配合现场特有的气氛，充分体现出对龙神的崇拜与对龙亲的敬重。

       祭龙走亲时，巡游龙船事先要装扮一新，舟体中间立将军柱，将军柱前后两端将缆绳拧紧，使船身如紧绷的弓弦，将军柱上和缆绳上挂满彩旗，彩旗上大书某村某龙，庄严华丽又古朴雄伟。桡手们扒动舟浆，不似端午竞渡那样扒直线拼速度，时而靠岸祭拜神庙拜众亲，时而在水面上转上几圈“画太极图”。神秘的龙舟礼仪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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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龙舟习俗”活动时间跨度大。龙舟巡游活动配合神灵祭祀、村社联谊进行。祭祀龙神的日子与龙神祭祀有关，传说中的九龙诞辰各不相同，漓江沿岸各村社龙神祭祀的日子也不相同，且活动延续时间长。如有的地方“选定当年的大年初一或其他的黄道吉日，锣鼓喧天，高唱龙船歌。”有的地方“农历二月初二为龙王抬头之日，为龙王爷圣驾出游的佳期。”有的地方“竞渡日期是在三月三日，为纪念金角老龙。”有的地方“自四月至六月，庙中之鼓日夜不绝。”而在“大扒”之年，各村社“从开鼓、请圣、游龙、走龙亲、起水、采青、发兵、进香、舀酒到收兵，自春节开始经端午等节，直到六月六甚至九月九才结束。”

        明代曹学侩《桂林风谣》诗有“素节龙舟竞”之句，素节即专指秋季的中秋、重阳节。印证了“龙舟习俗”到九月九才结束的口碑传说。清代况澄《桂林竹枝词》云：“放学归来好戏游，漓江竞渡看龙舟。先生分赐儿童扇，摇曳清风直到秋。”这是描述初夏端午竞渡的情景，端午竞渡活动仅维持一天，与龙舟巡游延续数月的时间段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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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是“龙舟习俗”的精神层面。贯穿“龙舟习俗”全过程的活动是祭龙神、走龙亲，龙舟巡游围绕祭拜神庙宗祠活动进行，神灵信仰及村社宗族意识突出。这些祭祀龙神的巡游活动都与纪念屈原无关。在精神层面上，“龙舟习俗”的内核是龙神崇拜，而“端午习俗”的内核是屈原精神，两者不搭界，泾渭分明。

       桂林的“端午习俗”与外省各地相同。全州、灵川、临桂、平乐县志记载了当地的端午风俗，都有龙船竞渡、吃粽子的内容，并无祭祀龙王活动。徐霞客的桂林端午日记没见龙神祭祀，只记“殊方同俗，聊资凭吊”。查理的两首桂林端午竞渡诗详尽记录了“端午习俗”活动的全过程，没有龙神祭祀的半点踪影，只有“楚南竞渡犹楚声”的感慨。由此可见，在“龙舟习俗”中只有龙神崇拜，没有屈原。而端午龙舟竞渡因缅怀屈原而起，活动内容不包括龙神祭祀走龙亲，其精神内核是屈原，不是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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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龙船歌传唱千年，既在全国性的端午节龙舟竞渡时唱响，也在地方性的祭祀龙神走龙亲活动中传唱，延续了中华全民族的端午习俗，丰富了地方祭龙神走龙亲的活动方式。尽管在精神层面上存在客观差异，但都是中华文明历史的瑰宝，桂林人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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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篇

       回顾千百年形成的端午习俗历史，自古以来的桂林端午节通过龙舟竞渡、吃粽子等形式缅怀屈原。无论在表现形式上还是在精神层面上，端午节日自古不是龙神祭祀的盛宴，而是以缅怀屈原为主旨，这是中国唯一以缅怀先贤而确立的节日。端午竞渡、吃粽子等习俗历来是纪念屈原，这普通人的常识。桂林的端午节与屈原息息相关，这是历史的真实。

       2023年端午前夕，桂林非遗机构及官媒发布的龙舟信息大力强调龙神信仰，竭力回避屈原精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与几位研究桂林龙舟文化的学者好友私聊，透露新起的桂林龙舟文化界达成了一个最新的文化共识：桂林龙舟文化自古没有屈原精神的传承，只有独步天下的龙神祭祀。问及龙舟精英们否定屈原的依据，回复是“真正的铁证是此时此刻正在举办的拜龙王活动，哪有半点拜屈原的影子”。说来说去，原来可以用现实来推论桂林的龙舟文化历史。

       当今漓江端午龙舟活动的现实情况确实如此，有龙神而无屈原，不可否认。但以现实来推论桂林的龙舟文化历史则有欠妥当。研究桂林龙舟文化历史，应该学习老一代学者的精神，不浮不躁，深入乡村进行全面田野调查，从民间口碑龙船歌中就可以发现证据，从而揭示龙舟文化的历史真相。

       桂林自始安以来就是开放的城市，不是中华文明的孤岛，不是夜郎国，容得下来自岭北的文明及节日习俗，桂林端午节及龙舟竞渡龙舟歌的历史渊源就是明证。

       官媒渲染桂林龙舟习俗的独特之处是祭祀龙神。如今要将祭祀龙神的龙舟挤占影响巨大的端午节庆，这面临一个绕不过的坎：端午节自古就不是祭祀龙神！龙舟竞渡、龙船歌、吃棕子等等都与纪念屈原息息相关！

       为了改变这一历史，唯一的捷径就是从上层建筑下手，否认屈原在桂林的存在，虚无屈原精神，将历史形成的端午节纪念屈原的精神层面掏空，将龙神祭祀填充为桂林端午习俗的精神内核。

       进行如此简单粗暴的历史置换，必有原因，据民俗学者好友透露，这是为了近一步突出桂林龙舟习俗的特殊性，不与他省有任何雷同。其目的一是为了打造独特的漓江实景龙舟文化旅游项目，二是为了推动“桂林龙舟习俗”申报国家级非遗项目。出发点非常好，无可非议。

       唯一感到忧虑的是，为了突出特殊性，提高“桂林龙舟习俗”档次，需要排斥屈原，虚无端午，目前仅靠共识圈的“现实”依据显然不足以服人，需动员民俗文史学者从史料寻找依据，改变桂林端午习俗的精神内涵。

       特别忧心的是我敬重的学者中也有老师持“共识”观点，故勉为其难，作《桂林端午龙舟竞渡的起源与演变》、《由桂林龙船歌说起》两篇陈述史实、表达个人观点，并借此与好友探讨。

       作为文史学者，研究历史应持客观态度，发掘历史、尊重历史，即使再正确的目的也不应违背历史。曾有民俗学者从功利出发演绎历史，桂林米粉一跃远去，到了兴安秦朝，教训惨痛，当引以为戒。类似从功利出发而编造桂林历史的实例还有不少，来日再为文探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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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屈原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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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张岱《夜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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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版《全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