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炉功夫汤，浩渺万绿湖——粤行记（二）

漓江冬泳人

广东之行第二站：河源市

粤北偏东，有一个安宁且低调的客家城市——河源。

河源，别称槎城，虽然低调，但它是广东省辖地级市，陆地面积在广东省内的城市里，排名第四。

从字面上理解，“河源”与水相关。在河源的水系脉络中，最重要的动脉无疑是东江。东江水缓缓流过河源主城区，沿途接纳了新丰江及多条河流，蜿蜒曲折，绿竹丛生，有若画廊，是东江最纯美的一段。

此外，河源的山地面积也非常广阔，花岗岩、丹霞、喀斯特地貌，应有尽有。多山的地理形态，广袤的集雨面积，使河源成为全广东省水资源最丰富的城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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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公路交通未兴，发达的东江水系是河源境内通航并与外界沟通的便利交通。再加上河源有多条穿行于山中的古道。因此，河源的区位看似偏僻，却因为有山路与水路紧密对接的清晰脉络，是古代中原人进入岭南的重要通道，也是客家人最早入粤安居的地方。河源也因此而被称为“千年客家古邑”，成为古代中原文化南下与百越文化交流融合的地方。迄今，东江两岸仍多有客家人口占比极高的“纯客家县”，它既有今日客家文化的多彩，也有昔日中原文化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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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源，早期中原人带来了中原的食物加工技艺，并与岭南的地理文化相结合，形成了具有鲜明南北融合特点的美食。它们不仅不同于广东其它民系，甚至在客家区域里也很有自己的特色。

铁炉功夫汤，或许就是这方面具有代表性的美食样本。

据史料记载，铁炉功夫汤始创于清末。创始人古维翰是位铁匠，平日打铁时三餐不定，于是他打了一把厚重的铁壶在火炉边傍火煨汤。虽是因地制宜，但古铁匠并不因陋就简，对选材、配伍、火候非常讲究。

密封铁壶似炼丹炉锁住原味，铁炉如吐三昧真火，古铁匠煨汤，像道家用方术炼丹似的下足了功夫。精心调配、历久凝香的铁炉汤，既饱口腹之欲，又有养生奇效。古维翰常年饮用此汤，享年103岁，人称“百岁公”，其汤也被后人称作“铁炉功夫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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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炉功夫汤曾参加过央视频道“寻味顺德”等多个美食节目的录制。2016年铁炉功夫汤代表河源参加广州国际美食节，获得“岭南特金奖名汤”称号，并于2021年成功入选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河源人拓展了铁炉汤的取材范围，创新了多款铁炉功夫汤，并成功开拓了市场，让更多人品尝到这道岭南名汤。

2017年冬，我家亲友在河源对铁炉功夫汤赞不绝口，至此，每次亲友到河源，都要求我妹带来此地喝铁炉功夫汤。这次也不例外，我妹婉拒了河源朋友的宴请，又带我们一行来此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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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水带着神秘与厚重从容器里倒出，看到的是琥珀色透出深邃的清光亮泽；嗅闻的是食材精华与药性完美融合的药香与肉香。舀一勺入口，滚烫的汤汁瞬间惊艳舌尖，复合的味型竟也如此纯粹，在口腔中完美融合。清甜回甘的滋味仿佛连带着时间的温润，感受着水汽与热力交织的乐章。那一刻，人们恍若能听到汤壶低语诉说着古老的智慧，仿佛能看见时间流转的深度，体味到生活的温润与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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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鹅，手撕鸡，烤鸭胗，干炸小河鱼，梅菜煲...上桌的客家美食还有很多。菜品档次、宴席规格都不低，我妹待客之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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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客家红烧肉这道美食我还想多说几句。

17年我们在惠州乡间庆贺一位客家朋友的乔迁之喜，邂逅了粤东传统宴席的乡间话本：客家十大碗。其中，“三畜”之首就是红烧肉。

那种把一头整猪从头到脚全部斩块一锅烩的简单粗暴，让我们瞠目结舌！两百多斤肉倒在一口锅里焖烧，饱和性地挑战乡厨的体能、体力；入锅后就一直用果木烧到“地老天荒”，也极限性地考量着乡厨的耐心。而长时间鲜香互相渗透、融汇的结果是：肉香无匹，甘脂醇香，真不枉那一番时间的沉淀，也绝非饭馆用高压锅焖制的可以比拟。

眼前这碗客家红烧肉油润柔糯，味美鲜甜，红红旺旺，与井冈山版、惠州乡间版的客家红烧肉，大体同宗同源，都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浓郁滋味与入口即化，似乎是天底下最美的佳肴，让人感觉吃了几十年的肉全都白吃了！就连席间的执意减肥者，也“奋不顾身”地吃了几块。

所以我们想，“毛氏红烧肉”虽然被毛主席家乡人“抢注”了，但说不定他老人家喜欢的是井冈山版的客家红烧肉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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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又一个惬意的午后，我们驱车前往河源的最大看点——万绿湖。

东江流域水量充沛，多山环境又带来高程的水流落差，潜藏着水力发电的巨大势能。目前，东江流域最大的两座大型水库，为万绿湖、枫树坝水库。它们都在河源域内，河源俨然成为广东之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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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绿湖原名新丰江水电站，始建于1958年，是华南地区第一大人工湖。它的最大长度达147公里，最宽为12公里，最深处有100多米，水域面积370平方公里，蓄水量约139.1亿立方米。如果要说得更具象化，万绿湖则相当于27个青狮潭水库的正常库容量（青狮潭正常库容量5亿立方米，蓄洪期的最大库容量约6亿立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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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区有360多个绿岛，造就山中有湖、湖中有山的景观。万绿湖湖区生态环境良好，湖水清澈，水质达到国家地表饮用水一类标准。大坝蓄水后，碧水青山，满眼皆绿，故而更名为万绿湖。

如今，它是河源生态旅游的第一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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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湖边，极目远眺，碧光浩渺，苍山翠盖，一片绿得心醉的山水，苍茫绿色直抹天边，给人以辽远、苍莽、幽美的视觉冲击。面对如此浩瀚，谁都会惊叹前人伟力，醉心于大自然的神奇。

17年我们曾来到万绿湖，欲乘游船需排大队，加上我哥身体不适，不禁冬日风寒，那次也就遗憾地放弃了登船游湖。

这回，我妹公司有了自有游船，我们搭赖，也实现了游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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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平稳航行在碧绿泛蓝的湖面，轮机将清澈湖水掀动起白色浪花，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线。我们透过舷窗，欣赏着应接不暇的美景。

两岸青山绵延无尽，夹峙着的一泓碧水浩瀚无边。山峦叠翠，水柔妩媚，山光水色，扑面而来。清风鼓荡胸襟，更添游兴豪情。湖面清波粼粼，似天边飘落的一幅硕大无朋的波动绿绸。青山、碧水、白云、蓝天，构成一幅动静相宜的水墨丹青，铺陈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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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朱自清《春晖的一月》里的一段：“湖有这样大，使我自己觉得小了。湖水有这样满，仿佛要漫到我的脚下。湖在山的趾边，山在湖的唇边；他俩这样亲密，湖将山全吞下去了。吞的是青的，吐的是绿的，那软软的绿呀，绿的是一片，绿的不安于一片；它无端地皱起来了。去絮的微痕，界出无数片的绿；闪闪闪闪的，像好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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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绿湖像是北回归线上的绿宝石，呈现出一个镜花水月般的人间仙境，营造出一个回归自然的理想乐园。摇曳多姿、盼顾生辉的绝佳风景，像驿动着的前世梦幻，涌动着的今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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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停泊处，是一道沿山的水湾。绝壁水岸，环围着榛榛莽莽的原始森林。高高的山横障如屏，密林藤葛望而生畏，深深湖水阻断陆路，来到这里，如同走回了亘古蛮荒。这真是一个世外修真之地，朦胧中恍若觉得应该有仙风道骨的长者在此焚香抚琴、升火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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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与世隔绝的封闭之所，却在坡下赫然出现一栋别墅小楼。楼内水电齐全，冰箱、彩电...现代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二楼阳台还摆放有烧烤架。庭前植草地，周边辟菜畦，坡上建亭阁，林里散养走地鸡，码头，钓台...我妹说，这是他们公司搞团建、开董事会、中秋赏月、夏日游泳、钓鱼的活动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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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既是与原生态大自然直面的天方乐土，又是享受悠闲生活的诗意栖居，梦幻家园。人在山水此间，仿佛也站成了一棵迎风的绿树，一茎无风也颤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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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这方原始、古朴的世外桃源，我们垂钓，游泳、散步...让心灵也定若止水，在静谧中得到净化，在修炼心境耐性的过程中，感悟禅意和哲理，享受清新、质朴的生活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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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入湖中，荡开涟漪，打破一湖平静，我们开启了新水域之旅的神秘探奇。又一次恍若游进浩瀚无垠的内海，融入苍茫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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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桂林市冬泳协会曾举办过23届漓江漂游活动，外地泳友无不称道漓江水质清澈。唯有一个泳会的泳友们不以为然，声称漓江的清洁度不如他们的家乡水。一问得知，他们来自广东河源。

这次来到河源万绿湖，浸身农夫山泉的取水地，享受着可以边游边喝的那份清甜，这才信服：漓江水真还达不到此可与山泉媲美的境界。

湖中弥望，秀丽清幽的群山，围着湖起伏、绵延。碧绿的湖水与滴翠的山林相互交错，融为一体。山色浸化于水里，水光辉映着群山，从湖到山，皆绿得纯净、透明，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