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昆仑关

清明谷雨

        昆仑关是南宁的门户和屏障，相传是汉代伏波将军马援所建，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昆仑关周围群山环拱，层峦叠嶂，苍峰似海，林深青翠。昆仑关镇守在迂回曲折的山道之中腰，好比食道之咽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关门上刻有“昆仑关”三个大字，有“南方天险”之称，有“雄关独峙镇南天”之誉，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好好青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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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史记载，昆仑关曾发生过数次大小规模的战斗，其中，最著名是宋狄青与侬智高之战和1939年中国军队消灭日寇的昆仑关之战。

       1939年11月24日，侵华日军占领了南宁和龙州， 12月4日，日军攻占昆仑关，直接威胁到桂越铁路的安全。日军可以此为跳板，直接对中国的抗战大后方进行包抄，这将带来无法预见的严重后果。国军紧急调集了第5、第99、第36军增援。当中国军队到达昆仑关时，已错失先机。

            占领昆仑关的是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的坂垣旧部第五师团，这支部队在日俄战争中未曾败北，被誉为日军“钢军”。第5师团派出最精锐的第21旅团共5000余人，由旅团长中村正雄率领驻守昆仑关。中村正雄利用昆仑关的地形，构筑了严密的火力网，建立起固若金汤的阵地。

占据昆仑关的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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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紧急召开军事会议，研究制定了收复昆仑关的方案。最终，桂系名将白崇禧被任命为桂南会战的总指挥，桂系的第31军、第46军和中央军第5军组成了强大的收复昆仑关攻坚集团，其中以杜聿明军长率领的第5军为主攻，31军和46军分别担任助攻和阻击任务。第5军是国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其下由戴安澜师长率领的第200师是全国唯一的机械化部队。国军第五军和日军第五师团之间的对决，注定是一场激烈无比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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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12月18日，西路军桂系第16集团军第31军170师于昆仑关西侧对高峰隘发动攻击，东路军桂系第46军175师则在昆仑关侧对邕钦公路进行袭击。

              当天凌晨，昆仑关的攻坚战正式拉开序幕。中央军第5军的重炮团以及各师炮营同时开火，日军方面开炮回击，还出动了上百架次飞机进行轰炸。在炮火延伸后，第200师与荣誉第1师开始进攻，成千上万的士兵手持刺刀，在坦克战车的掩护下冲入日军阵地，双方展开激烈战斗，白刃战尤为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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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中国军队的迅猛攻击，日军第21旅团长中村正雄从最初的冷静到恐惧，他无法相信自己眼前的中国军队竟如此勇猛，毫不畏惧。他多次向师团长官发报求援，日军的救援部队也抵达了昆仑关战区，然而，中国军队的阻击阵地坚不可摧，救援无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村正雄被击毙，日军的士气也越来越低落。杜聿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12月28日晚下令第200师和郑庭笈荣誉第一师团对昆仑关制高点的界首高地发动总攻。战斗异常激烈，阵地反复争夺。最终，12月31日，日本第21旅团代理旅团长坂田元一大佐在坚守无望、突围不成的情况下自杀。步兵第21联队长三木吉之助大佐带领数十名日军手持军刀和竹枪，在草丛中与一支搜山的国军进行了白刃战，最后全部被刺死打死。至此，昆仑关战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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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金华抗战老兵方照才参加过昆仑关战役。方照才在抗战爆发后投笔从戎，报考了中国装甲兵之父徐庭瑶任教育长、专门培养装甲兵骨干的中国陆军机械化学校。在广西柳州，方照才通过了一系列高强度的军事化训练，1939年毕业后分配到杜聿明任军长的第5军，正式成为一名坦克兵。

驻柳州广西陆军机械化学校师生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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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照才回忆：“1939年12月桂南会战打响。国民政府调集四个战区五个集团军的兵力参加桂南会战，以确保桂越国际交通线的安全。我所在的第5军奉命主攻昆仑关，12月18日凌晨战斗开始打响，全体官兵奋勇当先，犹如猛虎下山，向昆仑关发起冲锋。在那场战役中，由我指挥一辆苏制T-26坦克。这种坦克战斗全重10.5吨，乘员3人，装备1门火炮和1挺机枪。虽然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但在枪林弹雨中，我丝毫没有畏惧，开着坦克碾压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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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上级作战部署，步兵、炮兵、坦克协同进攻，我们充分利用坦克、装甲车行动快、火力密集的优势向日军主阵地推进，撕裂敌人的防线，然后向敌后插入，掩护步兵发起进攻。在各据点，我们与日军展开激烈争夺，日军数次组织援军进行反击，都被一一击败。

　　       因为坦克是密闭的，我们一般战斗两个小时左右就要退下来，打开盖子呼吸，进行人员休整、补充弹药等。休息间隙，我看到了坦克链条上血肉模糊，战争的惨烈让我至今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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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昆仑关战役中，日军第21旅团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旅团长中村正雄阵亡，代理旅团长坂田元一自杀。这场战役中，日军阵亡4000余人，20余架战机被击落。

       昆仑关战役结束后，军长杜聿明派黄翔参谋长前往重庆，向蒋介石汇报昆仑关之战战况，并呈送一本缴获的日军军官日记。这本日记是日军第21旅团长官中村正雄被击毙时留下的，在1939年12月23日的日记中，中村正雄写到：“在昆仑关，应该承认，我遇到了一支比我和俄国人更顽强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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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关战役是抗战以来中国军队第一次有规模的大反攻，开创了抗战以来首次攻坚战的胜利，在中国近代战争史上写下浓重的一笔，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鼓舞了我国军民抗战必胜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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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彪炳昆仑关战役胜利、缅怀忠烈，昆仑关战役前线总指挥、第五军军长杜聿明于1940年春派工兵连到昆仑山兴建墓园，直到1944年5月，建成昆仑关战役阵亡将士墓园、纪念塔、牌坊、碑亭、中村正雄墓等。每年清明节前后，都有许多学生、群众到昆仑关凭吊、瞻仰和祭扫抗日先烈。

满怀崇敬的心情，来到昆仑关阵亡将士墓园，墓园南面建有331级花岗岩石阶，台阶前是一个三门四柱的牌坊，牌坊中门前后横额都由杜聿明题写“陆军第五军昆仑关战役阵亡将士墓园”，中门左右两内柱正面分别刻着蒋中正的题联"芳烈长流为国家尽忠民族尽孝；英豪继起倍抗战必胜建国必成"。背面则分别为于右任题联："昆仑关下英雄记，革命军前金石光"。牌坊东西门外柱正面分别是杜聿明题联："血花飞舞苦战兼旬攻克昆仑寒敌胆，华表巍峨扬威万里待清倭寇慰忠魂"，背面是顾祝同题联："战绩令人怀壮烈，国殇为鬼亦雄奇"。东西两门的正背横批分别铭刻有李宗仁、徐永昌、张发奎、余汉谋等人的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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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花岗岩石阶拾级而上，在昆仑山顶。建有一座坐北朝南，巍峨矗立，直插云霄的纪念塔，纪念塔为上中下三层结构，上层呈三刃剑状直指蓝天，每侧剑面顶端都刻有国民党党徽，下刻“陆军第五军昆仑关战役阵亡将士纪念塔”十七个大字，落款“杜聿明题”。塔的中层为六面体。正南面左上侧书“昆仑关战役阵亡纪念”一行小字，中书“碧血千秋”四个大字，左下落款“蒋中正”。东南面是白崇禧所撰的碑文。东北面是何应钦所题“气塞苍冥”。西南面是李济深所撰的碑文。西北和正北两面则无题字。塔的下层为塔基。纪念塔的北面建有三座平台型阵亡将士墓，各树一大型长方碑石，分别篆刻阵亡将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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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塔右侧有桂林行营主任、陆军二级上将、桂南会战总指挥官白崇禧所撰纪战碑文。

       白崇禧昆仑关战役阵亡将士纪念碑正文：

       “昆仑关，位邕宁东北，在大明山中，长约数十里，形势险要。宋狄武襄尝因以破侬智高，而智高之失邕州，弃广南，终穷蹙以死，自失关始。

民国二十八年冬，倭寇既铩羽长沙，各战区犹胶着不得呈。乃潜师钦州，由龙门港登陆，掩袭邕宁。仗其锋锐进踞昆仑要隘，欲以北捣湖湘，贯通粤汉；西略柳庆，威胁滇黔，兼堵塞我滇缅国际路，断军实来源，以屈我师，势汹汹不可遏。

日军占领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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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迩时余方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桂林行营，承命布防。关不复即邕不复，邕不复寇不可熸。倭寇袭邕兵力，初为第五师团及二十八师团。凭关据险，援寇复由粤蜂至。若寇援不断，则关不易克。乃以第三十八集团军所辖第五军之荣誉一师、新编第二十二师、第二OO师，暨第一、第二两补充团，配装甲兵团攻关；第九十二师进九塘、钹八塘；第九十九军进七塘外围呲关，及八堵塘寇奔窜；第六十六军之一五九师，由永淳转进高田协攻关；第十六集团军遮寇邕钦联络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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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署既定，磨厉以须。初如虎蹲，卒如狮搏。计自十二月十八日起，无日不战，无战不烈。凡十数日而关复。当我军之始攻关也，守寇负固死斗，飞机更番轰炸，侧防火网伺隙扫射，冲锋恒数十百次，终不迫近。寇复纵毒气，相持五昼夜不下。迨我合围之势已成，援寇阻绝；守寇唯仰飞机济弹馕。我军连捷，士气大奋扬，乃一鼓聚歼之。寇伤亡五千余人，其第五师团旅团长中村正雄殪焉。关既复，寇谋以杀。末期月，邕宁果复。

       我将士夺关死者且万余人，伤哉！初，将士忠髓丛瘗关侧山巅，戎马仓皇，仅封而不树。越二年，杜军长聿明始重建墓园、塔、坊，丐余表且铭之，铭曰：东夷猾夏，大邦为仇。繄维多士，克壮其猷。秉忠执义，式曷凶虐。一往无前，神武绰绰。雄关巍峨，狂寇所资。是实我圉，莫惠我师。再接再厉，寇甲崩摧。关山无恙，壮士不归。自古有死，死得其所。气薄云天，血热后土。英灵赫赫，芳草萋萋。千秋万世，视此丰碑。

       白崇禧。中华民国二十九年　月　日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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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纪念塔东北数百米外，建有一座六角石亭，亭内竖有杜聿明撰写碑文的第五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碑文备载奋战经过：

       “昆仑关古战场也，雄峙于邕宾路。冈峦环抱，中通隘道，为南宁东北之门户。地扼势险，易守难攻，且为古今攻守南宁所必争之地。昔宋狄武襄，虽于上元夜乘依智高不备，一举而攻略之，然考其战绩，则鼓行而前，死亡枕籍。犹赖狄武襄神勇坚定，所部将士用命，始奏奇捷，因未若世俗所传成功之易也。

       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冬，倭寇以军五师团由北海登陆，侵袭桂南，连陷钦防南宁，其势甚锐。时聿明长陆军第五军，因敌犯长沙，先已增援入湘，未至而敌溃，遂戍守衡岳。自衔命驰援，兼程倍进，我前锋二百师六百团得预南宁近郊战斗，血战三日，杀伤过当，团长邵一之壮烈殉职。嗣以主力尚未集中，军奉命于宾阳迁江间拒敌北犯，而敌则进据昆仑关焉。迨我军转守为攻，敌已于昆仑关险要隘暨外围据点扼险布防，其坚固堡垒、侧防机关，乃星罗棋布于崇山峻岭之间，宜其固若金汤，竟为我所破，诚非倭寇预料所及。

日军占领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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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明于攻克昆仑关，复巡行战场，低缅遗迹，始悉敌凭藉地利配备火力之狡悍与工巧，而叹攻坚走险之匪易。惟此残堞剩垒，仅存荒烟蔓草之中，供人凭吊。因我忠勇将士浴血争斗之所收获，衡诸狄武襄时，其攻略之难易，何啻倍徒。而我克复昆仑关适值除夕令节，又若与前史后先辉映矣。

       综计是役我军攻略部署，初用包围歼灭，继用正面突破，最后集中各种威力逐次攻略。自是年十二月十八日开始，初以新二十二师、军补充一二两团迂回敌后，以荣一师二百师由昆仑关正面包围攻击，继以步炮战车协同攻击。曾两次突进昆仑关隘口，未获成果，嗣以步兵赖战车密切援助，炮兵掩护突击，经迭次猛攻，连克重要堡垒十余，敌犹困据昆仑关北方数据点，死守待援。最后调集一五九师新二十二师及军补充一二两团于正面继续逐次攻略。讫十二月三十一日，卒于敌陆续增援中一鼓而下雄关，俾顽敌聚歼，敌酋中村正雄授首，卤获战利品无算，并乘胜进出九塘以南地区。计共歼敌军五师团一旅团以上，复击溃增援敌第二十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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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溯克敌制胜，悉秉承最高统帅委员长蒋之预定方略及桂林行营主任白公崇禧、三十八集团军总司令徐公庭瑶指挥若定。聿明置身其间，幸不辱命，实赖我忠勇将士不屈不挠奋厉无前之士气，殚精竭力，仅而克济。当其猛烈争夺之际，敌则配合空军强行增援，负隅顽抗，无懈可击；我则万众一心，前扑后继，不辞攀跻之艰，不畏壁垒之固，炮火交炽于山谷，血肉横飞于林麓，攻战之苦，牺牲之烈，殆兴军以来所罕有；而攻坚挞险，实开抗战之先河。不仅足寒敌胆，抑且不振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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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岁，南宁钦防之敌相继奔溃，未尝不以斯役为之噶矢。唯我报国捐躯之忠勇将士以死勤事，迄今思之有余恸。而其英风浩气，震烁寰区，取义成仁，彪炳简册，不独本军予与有荣，亦中华民族之光也。呜呼壮志往矣，丛葬山河，战绩长存，永垂不朽。聚忠骨，启隆场于昆仑关西侧之阳，为建塔坊，并树碑志其姓名，计官兵阵殁者三千四百有奇，藉慰英灵，用彰忠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