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溪山水钴鉧潭

清明谷雨

       在柳宗元之前，永州的山水并不为世人所知。然而，文学家柳宗元的《永州八记》妙笔生花，将这偏居湘南一隅的山水描绘得如诗如画，充满了艺术魅力。清代广西灵川知县蒯嘉珍有诗为证：

        钴鉧潭西小石潭，

        潭边竹树与天参。

        不是柳河东作记，

        永州那得胜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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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钴鉧潭是湖南永州愚溪上的一处水潭，是柳宗元所作山水游记《永州八记》中的一处小景，柳宗元在《钴鉧潭记》中写道：“孰使予乐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潭也欤？”这潭水的美景，正是他乐此不疲的原因。
       钴鉧潭名称源于潭底天然凹陷形成熨斗状地貌，这种地貌古称“钴鉧”。柳宗元在《钴鉧潭记》中记载了该潭由冉水冲击形成，其水面开阔清澈、周边林木环绕、悬泉坠落的景观特征。   “美者自美，因人而彰”。在那么多名山大川面前，小小的一条愚溪实在平凡，但在诗人的眼里，却有那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的诗意。
        愚溪是潇水的最后一条支流，曲折蜿蜒，四季水碧，溯溪而上便是柳宗元笔下的钴鉧潭、西小丘以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的小石潭了。“
        愚溪是“永州八景”之“愚溪眺雪”所在，在山水风光秀美的愚溪边倘佯，可以找到柳宗元的《永州八记》中的《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小石潭记》三记风光遗址。

《永州八记》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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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元的《钴鉧潭记》称：“钴鉧潭，在西山西。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屈折东流；其颠委势峻，荡击益暴，啮其涯，故旁广而中深，毕至石乃止；流沫成轮，然后徐行。其清而平者，且十亩。有树环焉，有泉悬焉。其上有居者，以予之亟游也，一旦款门来告曰：“不胜官租、私券之委积，既芟山而更居，愿以潭上田贸财以缓祸。予乐而如其言。则崇其台，延其槛，行其泉于高者而坠之潭，有声潀然。尤与中秋观月为宜，于以见天之高，气之迥。孰使予乐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潭也欤？”

《柳河东集》钴鉧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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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钴鉧潭记》可简译如下：“钴鉧潭，在西山的西面。其开始大概是冉水从南边奔流下来，碰到山石阻隔，曲折向东流去；其头尾水势峻急，更加激荡，侵蚀岸崖，所以边缘广阔而中部水深，最后遇有石头停下来；水流形成的旋涡像车轮翻滚以后，慢慢流去。清澈而平静的水面有十亩。四周树木环绕，上有泉水流下。
        山上有居住者，因我多次来游玩，刚一敲门就来告诉我：“官租私债越欠越多，我想在山上锄草开荒，并愿意卖掉我潭上的田，暂时缓解一下债”。
        我很高兴答应了他的话。我就加高台面，延伸栏杆，疏导高处的泉水使其坠落入潭中，发出了悦耳的声音。特别是到了中秋时节赏月更为合宜，可以看到天空更高，视野更加辽远。是什么让我更喜欢住在这野旷而忘掉故土，莫非是这钴鉧潭吗？”
        柳宗元的描述，不仅让我们看到了钴鉧潭的自然之美，更让我们感受到了他对这片土地的深深眷恋。这种美，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享受，更是一种心灵的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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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元的《永州八记》除了记录了愚溪上的钴鉧潭，还有愚溪上的另二处景观的记录，即《钴鉧潭西小丘记》、《至小丘西石潭记》。
         柳宗元的《钴鉧潭西小丘记》称：“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钴鉧潭。潭西二十五步，当湍而浚者为鱼梁。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丘之小不能一亩，可以笼而有之。问其主，曰：‘唐氏之弃地，货而不售。’问其价，曰：‘止四百。’余怜而售之。李深源、元克己时同游，皆大喜，出自意外。即更取器用铲刈秽草伐去恶木烈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不匝旬而得异地者二，虽古好事之士，或未能至焉。”

《柳河东集》钴鉧潭西小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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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钴鉧潭西小丘记》有译文：“发现西山后的第八天，沿着山口向西北行走两百步，又发现了钴鉧潭。潭西二十五步处，水流湍急深邃之地是一道鱼梁（捕鱼石堰）。鱼梁上有座小丘，生长着竹子和树木。丘上的石头突起高耸、傲然盘踞，破土而出，争现奇形怪状，几乎不可胜数。那些倾斜重叠向下的山石，如同牛马在溪边饮水；那些昂然挺立、如兽角般向上的山石，仿佛棕熊攀登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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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丘不足一亩大小，几乎可装入笼中占有。询问它的主人，答：‘这是唐氏废弃的土地，想卖却卖不掉。’问价格，只说：‘仅四百文。’我怜惜它便买下了。同游的李深源、元克己大喜过望，直呼意外。我们随即轮流拿起工具，铲除杂草，砍掉杂树，燃起大火焚烧荒秽。于是佳木挺立，翠竹显露，奇石显现。从小丘眺望，高山巍峨、云霞飘浮、溪水奔流、鸟兽遨游，万物欣然展现巧态与技艺，仿佛都在为这小丘效力。铺席躺卧，清澈的溪景与双眸相融，潺潺水声与耳畔私语，悠远虚空的境界与精神共谋，幽深静谧的气息与心灵契合。不满十天竟得两处奇境，即使古代热衷山水之人，或许也未能有此际遇。   唉！以此丘美景，若置于长安近郊的沣、镐、鄠、杜等地，贵族必然争购，日涨千金仍难求得。而今被弃于永州，农夫渔夫途经亦鄙夷它，标价四百文，多年无人问津。唯独我与深源、克己为得它而欣喜，这岂非机缘？此文刻于石上，用以庆贺小丘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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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元还有愚溪的《至小丘西石潭记》：“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柳河东集》至小丘西石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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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小丘西石潭记》有译文：“从小丘向西走一百二十多步，隔着竹林，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好像人身上佩带的珮环相互碰击发出的声音，心里十分高兴。砍倒竹子，开辟出一条道路，沿路走下去看见一个小潭，潭水格外清凉。小潭以整块石头为底，靠近岸边的地方，石底有些部分翻卷出来，露出水面，成为水中的高地，成为水中的小岛，成为水中的不平岩石，成为水中的悬崖。青翠的树木，翠绿的藤蔓，遮掩缠绕，摇动下垂，参差不齐，随风飘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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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中的鱼大约有一百来条，都好像在空中游动，什么依靠都没有，阳光直照到水底，鱼的影子映在石头上。呆呆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间又向远处游去了，来来往往，轻快敏捷，好像和游玩的人互相取乐。
        向小石潭的西南方望去，看到溪水像北斗星那样曲折，水流像蛇那样蜿蜒前行，一段明的看得见，一段暗的看不见。两岸的地势像狗的牙齿那样相互交错，不能知道溪水的源头。
        我坐在潭边，四下里竹林和树木包围着，寂静寥落，空无一人。使人感到心情凄凉，寒气入骨，幽静深远，弥漫着忧伤的气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凄清，不可长久停留，于是记下了这里的情景就离开了。……”

清明谷雨

        钴鉧潭、西小丘、小石潭，柳宗元以情景交融的手法，描写了愚溪沿溪一带清逸秀澈，幽静明丽的景色。文章借写潭景小丘，揭时弊，寄忧情，托怨意，笔调含蕴，委婉自然，结构整饬，浑然一体。山水游记，乐中含忧之情贯穿首尾，或明述，或暗隐，心如天高气迥，清远空旷，形似乐极，实则凄尽，酣畅淋漓，别具风韵。
        到过愚溪，才领略到柳宗元写作《钴鉧潭记》的心情；读过柳宗元的《永州八记》，才感悟到愚溪山水风光的意境。原来，《永州八记》中的钴鉧潭、西小丘、小石潭都不过是愚溪风光中的无名小景，并非地名，柳宗元写记，为之题名而已。以钴鉧潭为例，钴鉧指漏斗状水湾地貌，这“钴鉧”永州有，全州也有，钴鉧潭、钴鉧滩、钴鉧湾成地名不足为奇。而今永州人、全州人为钴鉧潭而争，大可不必，争潭不如争溪，愚溪在哪里，钴鉧潭就在哪里。住在永州城里的柳河东在愚溪岸边化小钱买了地，住地离愚溪不会太远，不管永州、全州有多少个钴鉧潭，《永州八记》里的钴鉧潭就在愚溪。

《西事珥》愚溪钴鉧潭

清明谷雨

         明代魏濬作《西事珥》一书，其中有《愚溪钴鉧潭》一篇，文中对今日钴鉧潭地名之争早有劝解：“冉水自南奔注抵山，曲折汇而为潭，则愚溪钴鉧潭，原相去不远。通志称全州有吳曾记，谓在州西，误矣，全灌虽古零陵地，然既分，则地之不属者不应载之，以滋惑也，一统志永全俱载有钴鉧潭，尢属无谓。”
        言归正传，我等不过是《永州八记》之读者，永州愚溪风光之过客，只因柳宗元笔下的愚溪山水令人向往，故追随着永州司马的脚步，走进那山那水那片土地，仿佛穿越到早已远去的时空，流连忘返，心留愚溪。

清明谷雨

《柳州八记》之小石潭记

漓江小陈

永州哪得胜江南，评价很高啊

清明谷雨

漓江小陈 发表于 2025-8-12 15:48
永州哪得胜江南，评价很高啊

的确，景以人彰。

法制传奇

清明谷雨

法制传奇 发表于 2025-8-13 00:58

谢谢支持！

清明谷雨

愚溪小石谭

织织姐

清明谷雨

织织姐 发表于 2025-8-14 00:54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