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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传教士的远行,独自彷徨,却无时无地的思念你们。同窗虽只有两年,却铸就了一生值得的怀念。原以为毕业只是一个转身,谁知转身就是一辈子,回首已过三十年。三十年哟,很长,如漓江水长得无延,魂牵梦绕着中师班的情缘,心还在昨天,人却鬓角斑白步入暮年,青春的记忆,如同白云山上白云悠悠,恰似相思河涓涓细流......
一
中师班,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名字,到了现在,也不见经传,更难见文字记载,几乎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中师班”出现在中国教育改革的风口浪尖上,以它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完全能够想象出当时在教育界的地位和作用,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教育界活跃着一大批中师班出来的骨干教师,很好的诠释了它的重要性。作为中国教育发展史上一段特殊的经历,不该被人忘记。
中师班是“全国中学教师外语高级进修班”的简称。广外的中师班源于1983年英国文化教育委员会出资,与中国教育部合作设立的高中教师培训项目(Senior Middle School Teacher Training Program,简称SMSTT),项目长达15年,至1999年结束。
SMSTT为两年制全脱产培训项目,招收对象为边远、欠发达省区的重点中学在职英语教师,持有大专文凭和具有至少两年教龄资历。广外中师班学员来自河南、江西和广西三省,通过本人报名,学校推荐,由各省自主命题,每个省从参考人数中选拔13名优秀分子组成两个班,每班20人。细算下来,中师班从1983起到1999年终结,共培养了来自三个省的600多名骨干教师。我们这一届特殊些,广西多了一人,后来何姑娘的加入,成了海南省唯一的教师代表。1988年夏我们入校已经是第6期,每期两年,学员大都在25至30岁之间,严格地说,分成结婚和未婚两大拨人,毕业后可获得学士学位。但哪来回哪去,该干嘛干嘛。说白了,被推选和录取的人员须与省教育厅和所在学校签订合约,学业结束返回原校工作,跟现在的定点培养生很相似。当年,除广外,在北外,上外,华中师大和西南师院也有类似的“中师班”。
改革开放后,外语教育得到了空前发展,但跟国家快速发展的外语人材需求相比,中学英语师资紧缺是个不争的事实。一方面,第一线教师数量缺口本来就大;另一方,各行各业需要大量的外语人才,英语本科生纷纷改行下海,拼搏在教育战线上的大都是大专院校生,提高这部分教师的专业水平成为提高基础教育的关键。国家是站在战略的高度来看待这种文化合作,属于顶层设计项目,政府在政策上给了我们这些学员最优惠待遇,光凭带薪学习,享受来住车费补贴就让人羡慕得要死,比起当时一般大学专升本的各种进修模式来,这应该是最高端的。仅广西,那年集中在南宁师院考试的教师就有一百多号人,而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十三名学员,属于碰上运气中了彩的那一类。
到广外进修,无疑是我们事业的重要转折点,于我,于我们所有的同学,都是一次伟大的航行,决定着人生的广度和深度,无论在理论还是语言的实践上,让我们犹如“涅槃”似的重生。广外那时还不咋地,后来跟省属的广州对外贸易学院合并成了现在的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但对我们这些学外语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圣地,是朝圣的天堂。
二
如今,我们怀念的那个广外早已是今非昔比,残存在记忆中的那些光景恐怕所剩无几,不过白云山还在,相思河还在。
白云山不高,海拔也就300多米,每当烟雨蒙蒙,山头云雾缭绕,似隐似现,宛如仙境美轮美奂,故名白云山。从白云山流淌下来的一道清泉,流经广外的小河里,这是从秀美的“云山之巅携着翠绿”而来的一道溪流,顾名思义就叫“云溪河”。广外背靠白云山,还有清流而过,按相书的说法,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就不得不佩服当年选址的高明之处了。自古有“智者爱水,仁者爱山”,有了山水辉映,就让广外这片中西文化交融的地方,赋予了更多的灵气。而这条河,广外的学子们给她取了一个更多情的名字,叫“相思河”。
为什么叫相思河已无从考证。“云溪河”已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取名“相思河”,便多了几分浪漫的色彩。不过,那只是说说而已,所以,你爱广外,别迷恋云溪河,相思河也只是一个传说。因为这些都是诗的语言,是读书人的浮词滥藻。记忆中的“相思河”其实就是一条污泥水沟,又脏又乱,还没到发臭的地步。但两岸青翠碧绿,姹紫嫣红、给校园增添了满满的美色,很容易让人想起《校园的早晨》这首歌谣,衬托出相思河边当年晨读的生动描绘。相思河的确注入了她天生的多情,承载着书香和墨语,静静的守护着青春倩影,用翠绿和潺溪送走春华秋实,用“相思夜色”演绎出动听浪漫的小夜曲。每天晨光初露的林荫道上、沿河而上,总有一群群男女学生,手捧课本在朗朗晨读,英语还有俄、德、法、日、西班牙等不同的语言奏响了多声部的“广外晨曲”。那些朗朗上口、悦目动听的音符,伴着白云山的朝阳,一幅广外“晨读”的画面呈现眼前,着实让人兴奋。
回忆广外的那些日子,忘不了教我们的那些先生学者们。广外中师班的师资那可是杠杠的,巫云贵是我们的班主任,由李筱菊教授、王初明教授领衔,教师队伍中包括杜绵江、蔡芸等“实力派”副教授,青年教师中包括后来成为博导的毛思彗,毛诚教授。中师班课程也是一个特别,以强化英语专业能力和素养为主,其他课程被压缩了,又适量增加了文学方面的课程,第二外语不作要求。给人觉得吧,培训目标明确:尚实务,补短板,从解决迫切问题入手,着眼于业务能力和综合素质的整体发展。开设的课程有语音学、词汇学、教学法、英美国家概况,精读、听力和论文写作贯穿整个进修过程,课程的先进和高端,已超出了我们的常识水平,学起来比较吃力。在这些课程中,有李筱菊教授创立的交际教学法,毛思慧的泛读,杜绵江的词汇学。王初明老师先后教过我们“Psychological and Educational language & skills”和论文写作。蔡芸老师也教过我们的Academic Writing和E.A.P Writing。我现在还纳闷,除了语音学用的是正规的印刷本外,其余的几乎为清一色的油印手编教材。还记教我们G.E的Val Sisney吗?一位30多岁的性感丰满的伦敦美女。还有毛思慧,毛诚两位帅哥,教过我们的A.G.E。人时髦潇洒我都懒得说,那课上得麻溜麻溜的,自成一体。听两位毛氏的课,简直就是一种艺术享受。把英语演绎成一个种语言艺术来欣赏,这本身就是教学的最高境界了。当然,他们的语音语调肯定比不上央视播音员,可是,说的英语那叫一个牛!我们学着他们的“well,en,oh,you know,enough”之类的东西,似乎也有范儿,带点儿得意的幸福。
这些老师相继进入到我们的视野里,成了我们语言航海中的领舵人。有一天,听说某某老师过世了,作学生的心里很是沉重。我们也到了退休的年龄,生老病死成了一个伤感的话题。一想到我们的恩师枯老病去,总令人隐隐的生出莫名其妙的悲伤。翻开我们的毕业照,第一排的老师整整三十多年没见了。“人肉”搜索过来,却发现当年的网红如今还挂在网上的不多,应该是退休享受天伦之乐了。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感到中师班的记忆就少了些年轮。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离世的早已化骨成仙。借此机会,祝我们那些上了年纪的恩师们晚年安康幸福。
作为课程文化的延伸,广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学习观摩的机会。我们知道了什么叫出国留学,什么叫托福考什么叫“水平考试”,什么叫同声翻译什么叫翻译学什么叫语言实用学。广外的考试研究中心,可能是教育部最早设立的试点机构,后来叫考试中心。我们毕业的那年,参加了应该是国内最早的英语水平考试,我们成了全国第一批试验品。也正是在这一年,我们从报上得知,由桂诗春、李筱菊两位教授主持的“全国高校统一招生入学英语科考试标准化改革实验”课题通过国家教委鉴定,获国家级教育科研成果一等奖,英语高考模式在广东省试行,两年后既1992年推广至全国。现在我们采用的全国英语高考卷,虽过去了几十年,但广外当年创立的基本模式没变。
十分感激广外为我们所做的努力,语音学、词汇学、听力及阅读技巧训练是我们的必备良药,班级的答辩,论文、戏剧,年级举行的演讲、报告会成了强化我们的辅助手段。对了,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外事、外宾接待、座谈,无疑为我们拓宽了习得效果。这些活动不仅丰富了我们的文化生活,在提高我们学科专业基础知识和专业技能的同时,开拓了我们的视野,扩展了我们的思维空间,极大地深化了我们的教学内容和学科文化为内涵的课程文化。
三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同学们毕业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又各奔东西,像英雄般凯旋归故里,离别成了剪不断的愁绪。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冥冥人海中大千世界里,偏偏把我们拽在一起成了同学,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就是缘分了。从此人生多了一份人缘,多了一份故事,多了一份念想也多了一份牵挂。有人说,同学情是一年四季里的风景,是欢歌笑语里的流水年华;而我说,同学情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星辰大海,像天涯海角的惦记,更像岁月沉淀的桂花酒,醉了时光,美了年华。老同学,认识你,真好!
回首往事,人到了花甲之年,这一生走得坎坎坷坷。头一个二十年,正值青春膨胀,血气方刚,任时光蹉跎岁月,任岁月耗费青春,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后来成了家,却叹息事业无成,人不知不觉到了中年,似乎成了正品,干着一番事业,却发现中年是个强欢卖笑的年纪,节操碎了一地,不仅要守孝道,工作还得出彩;既要携妻教子,还要顾及人生的格调,着力地迎合生活品位。中年为了做好儿子、父亲、丈夫,不停地围着房子、车子、票子打转,活得是一地鸡毛。突然有一天发现,激情殆尽,锐意尽减,人却老了!赫然回首,人生怎么啦?这些年为事业为工作为家庭,忙碌和奔波占据了同学辞别后的大部分时光,爱情、亲情,友情竟然没有广外同学的问候。人生的旋涡中似乎少了一份情怀。一声“老同学,你还好吗?”多少开始了对同学的思念与慰籍!
于是,离别又成了一种怀念。当初说好了的,大家离开广外一定要经常联系,留言本写有地址电话,多多联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谁知经常竟是一句客套话,联系不过是心窝里的一点期盼。再见却了用十年甚至几十年来计算的时间。既便到了这个世纪,科技早进入手机时代,同学的音讯像丢进漓江里的石子,好久好久,不多,也就近三十年才有了回音。要说同城的同学小聚是有的。但绝大多数的同学,如果没有刻意的见面,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也很难遇见,省际的重逢就更难。你不欠我一个解释,我也不欠你一个机会!有时候一转身就是几十年,有些人真的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正如有首歌唱的那样,情总是让人惦念,梦却很让人沉重,谁都希望有人理解有人懂。
也许离别得太久太久,人生有几个三十年哟,连上苍都不忍心,终于在2018年的某月某天,多亏了罗姑娘的撮合,三十年来第一次把撒落在五湖四海的同学集中一起,建了一个群。有了群就有了组织,于是让联系变得亲密而便捷,海内海外的沟通方便而快捷,彼此的了解和热情在屏前屏后可见,虽然天涯海角,纵使远隔千山万水,彼此的牵挂哟,尽在心指间。于是,重逢成了挥之不去的梦想,终于在2018年夏大家相约广外,相见竟用了三十年的时间。
四
三十年了,我们都成了人精,已到玩不起的年龄,三十年的重逢就显得格外重要。现在见面了,握手、拥抱,欢呼,几十年的等待犹如油田井喷,热情得像一把火。于是,我明白了,笑语告诉我这些年你怎样走过,叙述中知道了你到过的的每一个驿站,人生的酸甜苦辣谁不曾有过,这欢聚时刻只是等得太久太多。时光记录下了三峡和庐山那动人的一幕,悲欢离合想说的又总是太多。记忆洒满了拥抱的时光,回望带我们走遍了广外的每一个角落。同样的经历给了我们同样感受,同样的感受给了我们同一首歌。欢乐渗透进了所有的语言,风儿再次把我们的故事传说......
因为别的事,我两次聚会都缺席了。三年疫情拖到至今轮到广西同学做东,选在桂林相见,7月23日,就是今天,跟同学们分别竟有33年光景。可33年的确太久,见面时你我竟然有些陌生。老同学呀,多少次我曾经在脑海里揣磨过你现在的模样,蒙胧中尽量记起当年的形影。直到见了面,那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你的音容笑貌像虚无的面纱,只需轻轻的一拨,便还原当年的您。30年的时光30年的岁月,人老了,头发白了,帅哥成了小老头,班花成了老太婆。一张张苍桑的面孔,写满了峥嵘岁月。想到30多年还没未曾谋面的同学,相聚多少带来些失落和遗憾。再过10年,20年,30年呢?有的人可能真的转身就是一辈子,不堪回首。借此,紧紧地握握手,道一声老同学珍重。
寒暄中不得不承认,人生一晃,就老了。姥姥的,老了老了,才活出点人样;姥姥的,老了老了,才悟出真经。只可惜,老了已没了作为,退体再好,老了终归是一个伤感的话题,就觉得吧,悄无声息的已走过了六十多个春夏秋冬,童年时的幻想,青春时的迷茫,壮年时的理想,中年时的抱负,都已成过眼烟云。当我们在“夕阳红”的流年里低眉凝思,静心地品味着六十多年这沉甸甸的人生历程,总还有那么多就不清不楚的东西。
我静静地待在一边联想沉思,耳边不时飘来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流,凝视着那一张张白发下的笑脸,心里酸楚楚的有点想哭......
2023年7月23日
写于桂林花园假日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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