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患家於全——破解名宦李壁成才之谜的三把钥匙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0:09:24

清康熙版《广西通志》乡贤篇记载：“李壁，字白夫，武缘人，登弘治巳卯乡试，初领教兰溪，复交教仁和，升知剑州，丞临安，升户部员外郎。壁斤斤慕古，尝蒐集三礼，诣大常，求观乐器，躬自裁定，咸有成书……”。从传记中看不出李壁青少年时代曾在武缘生活和求学的经历。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0:12:57

清道光《武缘县志》亦有李壁传记：“李壁，字白夫，覃李村人，幼颖悟长益力学，弘治乙夘举於乡”。李壁虽为武缘乡贤，但县志有关李壁的事迹均为“官游所至”，并没有在武缘的读书成长的记载，既无李壁父辈族人历史，亦无学业师承，却称李壁精通礼乐经传、富诗文著作，仿佛天降乡才。

细读《武缘县志》李壁传记很有意思，其行文间突然冒出的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尝乐全州山水之胜，家焉”（《武缘县图经》记“山水之胜”为“风水之胜”）。此句堪称意外，这岂不是说李壁的家不在武缘在全州，全州才是李壁的家？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0:15:18

李壁乡关何在，需从古籍中寻找蛛丝马迹。《广西通志》记李壁喜交游，“所至嘉与贤士大夫游”，与其交好的名人官宦中有 “尚书章懋”，章懋是浙江兰溪人，成化二年（1466）进士，选为庶吉士，授翰林编修，官至南京礼部尚书，死后谥文懿。尚书章懋曾为李壁撰写的《李氏家谱》作序。

据章懋序文所记，当时在兰溪任教谕的李壁“署教事於吾邑，好学能文，操行谦谨，士林皆爱重之”。李壁在兰溪任教谕时曾拜访休闲在家的章懋，章懋记为“一日访予山中，出其所修家谱一帙”，请章懋为其撰写的《李氏家谱》作序。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0:36:58

章懋在《李氏家谱》序文提及李壁自述“前人皆未有显者，家君始仕为潮阳北山驿丞”。由此可知，李壁父亲早年即已离开家乡在外地为官，“始仕”为广东潮阳的北山驿丞。于是有这样一种可能，李壁自小随父亲在外地学习生活，其父 “始仕”为驿丞小官，后来有所升迁，离开广东后移居到了全州，李壁这才有了全州的家。所以武缘县志透露李壁“尝乐全州山水之胜，家焉”。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0:37:54

李壁祖籍是武缘，随父迁居全州的事应有史志记载。查雍正版《广西通志》迁客篇，果然有记：“李壁，字白夫，武缘人，避患家於全，积书克栋，领弘治乡，薦两任学慱，擢四川剑州守，历官户部员外郎”。所谓“迁客”有两种含义。一是遭贬迁的官员，二是指迁移客居。李壁父辈客居在外，起因是“避患家於全”，所谓“全” 显然就是桂林府的全州。据此推测，李壁父辈早年在武缘故里受到威胁，不得已离乡背井，先是在广东为官，辗转迁移，最后落户于全州。李家既为“迁客”，那就说明李壁随家移居全州为“流寓”，自幼就读于在全州，应试科举，并非在武缘玉印山苦读成才。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1:30:22

移居到全州的李家今非昔比，家中“积书克栋”，已是富有的书香人家。李壁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依靠家中丰富的藏书，除了可以读四书五经，还可以精研礼经音律“尝蒐集三礼，诣大常，求观乐器，躬自裁定，咸有成书。”

李壁父辈“避患家於全”，除了“尝乐全州山水之胜”，更重要的是因为全州有培养李壁成才的良好条件。

全州“地处楚粤之冲”，历史悠久，山水灵秀，民风淳朴，风气清淑不排外。两千多年的历史积淀，使全州拥有浓郁的文化气息与底蕴，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从全州科举出仕的贤官，多如繁星，灿如北斗。据记载，自宋代以来，全州进士及第有143人，举人1570人，在广西各县中屈指可数。造就了“千古诗文地，锦绣清湘源”的传奇。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1:31:50

全州有著名的清湘书院，是培养科举生员的学府。早在宋端拱元年（988年），柳开（字仲涂）知全州，在州城北山筑室创柳山读书堂，政余讲学，训读士人，为清湘书院之始。宋嘉定八年（1215年)，林岜知全州，修复柳山，重建清湘书院，与诸生讲学，勉敦实行。宝庆三年（1227年），宋理宗赵昀题“清湘书院”匾额，清湘书院声名大震。

有明一代，清湘书院迎来了鼎盛期。清湘书院不负众望，广植仕林。明代刑部尚书舒应龙、殿试探花舒宏志、内阁首辅蒋冕、户部尚书蒋昇、御史曹学程、礼部尚书蒋松屏……，无不出自清湘，这其中还应有乡试中举的一代名宦李壁。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1:33:00

李壁家居全州，在全州接受教育，理应以全州秀才生员的身份参加科举乡试。查嘉庆版《全州志》，刊有弘治八年乙卯科乡试全州生员中举名录，李壁赫然在目，名列全州举人榜尾，并注明其为“南隅籍武缘人”。

南隅籍的李壁之所以能成为全州举人，是因为明代科举实行“寄籍”制度。明清时期规定“科举必由学校”，地方学子参加科考先要在官府兴办的府州县学就读，取得生员身份。进入书院培训，实为进一步提高应试能力。明代科举乡试实行原籍应试制度，即正常情况下，应试生员无论身在何处，必须回原籍应考。对于“寄居”异地的人家子弟参加科举考试则另有严格的规定。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1:34:26

为防止冒籍“高考移民”挤占各府州县有限的“学额”，对“寄居”的生员参加科举实行“寄籍”制度，规定因故寄居于外，不及千里者发还原籍。离原籍千里者，经申请方许收附入籍，申请寄籍需满足许多苛刻的条件，如在寄居地至少要生活20年，且在寄居地有田产、房产，正常完税。寄居人家子弟参加科举需向当地官府申请“寄籍”，经批准方可应试，否则将被认为是“冒籍”应试，受到严惩。

李壁随父“寄居全州”，远离南隅，能够在全州“寄籍”应考，说明其父辈寄居全州已有相当年份，且在全州有房地产，家境富庶。李壁以“南隅籍”全州寄籍生员身份参加广西乡试中举，虽名列广西举人榜尾，但毕竟走出了全州，成就了人生的价值。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1:35:50

全州人对“南隅籍”李壁在全州受教，以全州寄籍生员身份参加乡试持开放包容态度，李壁出仕为官，成一代名宦，理应视为全州的杰出人物。《全州志》人物传记“流寓”篇刊有李壁传：“李壁，字白夫，武缘人，寄居全州。初领教兰谿，复教仁和，升知剑州，丞临安，升户部员外郎。壁斤斤慕古，尝嵬辑三礼诣太常，求观乐器，躬自裁定，咸有成书，学宫科贡题名。石释、奠议、钟鼓铭，无不厘正。所至喜与贤士大夫游，如都少卿张布政、京都尚书宝康谕德海、吕大夫常柟、张（章）尚书懋、湛尚书若水、给事相卿、陈府尹良器，各有著述”。

清明谷雨 · 发表于 2023-12-5 11:36:49

《全州志》的李壁传与《广西通志》、《武缘县志》的李壁传在文字上有所不同，而且特别指出李壁是“武缘人，寄居全州”。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全州志》在李壁传记后特加一段论述：“论曰：贤人君子犹物之麒凤也，在昔麟游於郊，凤巢阙阁，圣世尚以为瑞，况贤人君子之□然肯来乎。宜后人立志其遗轨也。然或非其产而引以为重，或生其域而无得，而称且讳其姓氏者，岂系异人，亦视其所树立而已”。这段议论文字深奥而寓意深长，李壁贤人君子犹如麒凤，南隅寄籍，在全州异地成才，是全州的祥瑞福兆，是全州的骄傲，也为全州人树立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