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城守记 —— 巡抚马光梦境中的明末清初时空（10）

清明谷雨

20、知州战守  巡抚居功

 

        马光全州城守，出狼兵战永州，收复永州七城，其事迹居然没有铭记全州史册，对于全州来说，一次极为重要的战争历史被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湖南，全州攻永州的战争在地方志书中有记载。据清代《零陵县志》记载：“永州陷，熙祚死之，零陵诸生唐虞一、陈纯恕赴广西告急。总兵杨国成复永州。丁亥，大清兵克永州，设知府守之”。这里说的是流寇张献忠攻下了永州府，“永州陷”后，零陵有书生急赴广西告急求救。广西全州官府出兵反攻，收复永州並驻守到“丁亥”之年（1647年、南明永历元年），清军南下，永州方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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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新版《零陵志.大事记》，也有广西狼兵战永州的记载：崇祯十六年（1643年、癸未年）九月，“张献忠追明宗室三籓王（桂王朱常赢、吉王朱慈奎、慈王朱常润）到永州，攻占永州府城。此后，又相继攻占道州、东安、永明、江华和广西贺县等地，并委派官吏，建立地方秩序。同年11月，明军广西总兵杨国成率师打败张献忠，永州府一带复归明王朝”。

       《零陵县志》、《零陵志》的记载简明扼要，其时间、地点、人物、经过、结果与广西“狼兵御寇”战永州一致，只是将领兵的杨国威误为“杨国成”，没有注明杨国威的广西兵是标兵还是狼兵、没有记录杨国威后面站着的是知州马光而已。

零陵县志狼兵御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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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版《全州志》，没有崇祯十六年（1643年）马光全州与永州同处湘桂边界，湘江水路，湘桂官道将两州紧密连接。《零陵志》称狼兵一战后“永州府一带复归明王朝”，实际是全州打下永州，永州府暂时归全州管辖，维持对永州七城的统治长达四年之久，故有全永之说。

       大明崇祯、南明永历，一一亡故。清代史学家编纂《全州志》，前朝事多有忌讳，更有史料缺失。嘉庆版《全州志》记：“自万历二十二年甲午以后，至明季地方叠经兵燹，典故无存，州牧姓氏多有缺略，无从稽考”。缺失的历史典故正好包括崇祯十六年马光组织广西狼兵抗击张献忠大西贼军的全永攻守战争。

       《全州志》没有守全州战永州正式记载，但发现有一条归类为“杂记”的“狼兵御寇”历史传奇：“崇正间，楚寇数万围全州，人情震动，巡抚林贽檄狼兵廖琦等数千赴全，授密计破之，寇去，全赖以安。（省志）”。

《全州志》狼兵御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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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狼兵御寇”时间地点背景。“崇正间”应为“崇祯间”；“楚寇数万”应为占据湘楚地区的张献忠流寇大西军；而流寇“围全州”，正值马光守城时候！更重要的是“巡抚林贽檄狼兵”与马光招募狼兵之事重合！《全州志》将“狼兵御寇”记作巡抚功绩未尝不可，人家林巡抚确实是马光坚强后盾，从精神到物质，从兵员、钱饷到军粮，实实在在给予全州以全力支持。

       林贽与马光虽然一位是巡抚，一位是知州，上下级的关系，但两人私交甚笃，马光在全州肆意妄为，有林贽在后面撑腰，广西官府上上下下背地里都造谣说林巡抚有“嗜全之癖”。马光全州守城，林巡抚一口气批给了一万多两的军饷，一万多石的军米，眼都不眨。马光有巡抚做后盾，指挥狼兵横扫大西军，没有马光挺身而出，就没有全州“崇正间”城守之战；没有林贽巡抚支持，就没有永州夺城的“御寇”胜利。马光功高不可盖主，省志将此丰功伟绩记在巡抚林贽大人名下，马光赞同，不会有意见，倒是我等后人替古人操心，从古籍字里行间寻找线索，欲还全州城守历史以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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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阴差阳错  战史迷踪

       一条“狼兵御寇”杂记，确证崇祯十六年（1643年）马光全州守城历史，这重要的历史线索被嘉庆《全州志》编纂者隐藏在一条逸闻“杂记”中，并且注明消息来源于“省志”，告知后人可依此去发现探索。

       嘉庆版《全州志》隐藏着的狼兵战事，蛛丝马迹，为后世重修全州史志埋下伏笔。时间一晃到了民国，全州改全县，到了该重修《全县志》的时候。《全县志》的编纂者慧眼识珠，从清代《全州志》记载道听途说的“杂记”逸闻条目中，发掘出“狼兵御寇”的史料价值，将“狼兵御寇”内容移位到《全县志》的“前事”篇。按照编年史通例，重新改写为如此文字：“崇祯十年，楚寇数万围全州，人情震动，巡抚林贽檄狼兵廖琦等数千赴全，授密计破之，寇去，全赖以安。（省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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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比前后两志，对“狼兵御寇”事件的描述一致，只是后者将事件发生时间由“崇正间”订正为看似更为准确的“崇祯十年”，符合编年史的通例。

       民国《全县志》确认“狼兵御寇”事件的时间节点是“崇祯十年”，说明《全县志》修撰者考察了“省志”信息源，得出“狼兵御寇”事件发生在“崇祯十年”的准确年份。这年份是怎么查考出来的？重新再查证一下“省志”，即可知来龙去脉。

       查《广西通志》名宦篇，有明末广西巡抚林贽的传记：“林贽，福建人，崇祯十年（1637年）历广西布政使、擢都御史巡抚，时值楚寇数万入境，围全州，人情震动，贽静镇省城，训练固圉，檄狼兵廖琦等数千赴全，授密计破之，寇去，全赖以安，流寇张献忠不敢窥粤，皆其功也。（旧志）”。

《广西通志》巡抚林贽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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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林贽是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丙辰科进士，授户部主事，升员外郎。天启三年（1623年）出任金华知府，历官多年后，于崇祯十年（1637年）出任广西左布政，擢都御史，从崇祯十一年至十七年间任广西巡抚，保境安民，颇有政绩。

       林贽初到广西任左布政一职的年份是崇祯十年（1637年），而发生“狼兵御寇”战争的年份是崇祯十六年（1643年），林贽任左布政的崇祯十年与发生战争的崇祯十六年在时间上并不重合。民国《全县志》的编纂一时粗心大意，也没有咨询一下马光、林贽，竟糊里糊涂将崇祯十六年（1643年）的“狼兵御寇”战争提前到林贽出任广西布政使的崇祯十年（1637年）。

       “狼兵御寇”所御为流寇张献忠，那么崇祯十年张献忠在哪里烧杀？查张献忠历史，崇祯十年（1637年），作为闯王部将的张献忠与李自成因小故分裂，张献忠率部入川，遭明军总兵官左良玉部进攻，张献忠的部队损兵折将，为求活路，张献忠接受朝廷招安，并于次年初被任命为明军副将。因此，崇祯十年（1637年）的张献忠已改邪归正，弃暗投明，无法分身犯全州。

清明谷雨

       查《广西通志》、《全州志》，崇祯十年（1637年）的全州平安无事，并无桂西南狼兵入境剿贼。查《湖南通志》、《永州府志》，这一年也没有数万贼寇横行楚境。因此，民国《全县志》所记崇祯十年（1637年）的战事为虚无，由于《全县志》编篡者的时空判断错误，堂而皇之地将虚无的崇祯十年战争印上《全县志》的“前事”篇，成民国全州史学界一大乌龙，直接影响到后世《全州县志》的编撰工作。

       时间节点1998年，到了重修《全州县志》的时候。这新版的地方志有“重大兵事”一节，但在全书中，无论是“明代兵事”还是“清代兵事”，都没有“狼兵御寇”兵事的记载。崇祯十六年（1643年）发生在全州与永州之间的真实“兵事”，在湖南永州的当代史书中有记载，而在广西全州的当代史书中，这一件关系重大的兵事，居然在历史的时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化为乌有。

清明谷雨

       为什么新版《全州县志》会删去民国《全县志》所载崇祯十年的重大兵事？分析判断，肯定是发现了崇祯十年全州并没有发生“重大兵事”。问题出在哪里？编纂者不知道，也懒得深究，于是整个删除了“狼兵御寇”这场重大战争，马光的狼兵战胜大西军的军事历史从此灰飞烟灭，史册无存。

       全州历史上的“狼兵御寇”之战有着重大历史意义，民间文史爱好者认为，“狼兵御寇”之战不仅仅是全州守城之战，守住全州，等于守住了两粤。此战动用了凶悍的广西狼兵，狼兵不顾死活的杀戮震慑住“贼寇”军心，阻止了张献忠的大西军继续南下攻击东西两粤，并迫使张献忠掉头北上，率军西进去屠川，避免了屠川事件在两粤预演。两粤没有发生动乱，为后来南明永历政权据两粤以抗清提供了社会经济基础。正如王夫之所撰《永历实录》所称：“瞿式耜巡抚广西。时楚寇初退，粤土稍安，式耜绥抚有方，人士避乱者依为乐土”。

       回顾明末清初历史，发生在崇祯十六年的“狼兵御寇”战争如今被重新发现，旧事重提，其重要性及其历史意义还有待于明确的历史定位。

好好青年

支持

西凤路口

支持

灌阳勇哥

有理有据，全州老表搞得蛮扎实，蛮有点水平。

漓江小陈

看得津津有味

清明谷雨

好好青年 发表于 2025-1-3 08:04
支持

谢谢支持！

清明谷雨

西凤路口 发表于 2025-1-3 13:34
支持

感谢先生支持！

清明谷雨

灌阳勇哥 发表于 2025-1-3 16:00
有理有据，全州老表搞得蛮扎实，蛮有点水平。

谢谢鼓励！写全州历史故事虽然不是论文，但毕竟是历史，有根有据是起码的要求。

清明谷雨

漓江小陈 发表于 2025-1-3 16:07
看得津津有味

看了你这句留言特别高兴。

清明谷雨

《两粤梦游记》狼兵

织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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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谷雨

织织姐 发表于 2025-1-6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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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浏览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