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怀着对家乡的思念,踏上归程。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我最渴望的,还是想再嗦一碗儿时记忆里的那碗桂林米粉——“东风米粉”。
老桂林记忆中的“东风米粉”,根脉扎在“老乡亲饭店”里,然而“老乡亲饭店”,本就是桂林城的一个传奇。作为老桂林传统餐饮的三大金字招牌之一(老乡亲酒家、桂林酒家、桂花酒楼),历史的尘埃掩盖不住她的光辉,刻在老桂林舌尖的咸鲜记忆,早已让它的名字,成了比王城宋城墙更坚韧的城市肌理。
那时候,下馆子是件蛮奢侈的事,能够嗦上一碗“东风米粉”,便觉得像上了馆子一样,满心欢喜。老乡亲酒家由山东菏泽人张福来先生于上世纪40年代创立,历经近六十余载风雨,承载着无数桂林人的回忆。上世纪60年代及“文革”时期,它改名为东风饭店,1978年才恢复老字号。一直以来,饭店以京津风味为特色,可那米粉的味道,依旧是桂林人心中的至爱,尤其是0.12混合碎肉粉,能与“味香馆”的碎肉粉相媲美。到九十年代后期,二楼起了大火,“老乡亲饭店”暂时没有粉嗦,就跑克文化宫旁边边嗦“良友米粉”,终于等到停业个多月的老乡亲饭店重装归来,重新装修的二楼餐厅更是一绝,开辟了桂林音乐早茶先河,阔以一边嗦1.40元一碗的卤菜粉,一边欣赏乐队“蹦叉叉”,一边喝着五毛一瓶的味美啤,又一边阔以点一块钱一首的《在希望的田野上》,惬意非常,曾记得一位喊覃什么丽萍的资源姑娘,歌声甜美,越城岭原生态的歌声音尽在记忆里一下子晃了差不多三十年头。



这次回桂,偶然从老朋友得知“老乡亲米粉”还有,我迫不及待地赶起过克。“老乡亲米粉”店面早已不在十字街了,在偏街小巷,店貌一般,妹郎子起眼,临街店面映着城市的繁华,曾经的木格窗、八仙桌都已无处可寻。可当看到水牌上“老乡亲米粉”五个字,记忆中的酸笋香、卤水味忽然然在舌尖漫开———那个年代的十字改清晨,我曾挤在熙攘的人群中,踮脚望着老师傅在柴火炉灶台前忙碌,铁勺起落间,碎肉臊子裹着油花跌入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门窗,也模糊了父亲含笑的双眼。

想点碎肉粉,没得。点上一碗卤菜粉,热气腾腾中,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夹起一筷子米粉,放入口中,味道已与记忆中不同了,汤色淡了些,没有碎肉少了镬气,连酸豆角都失了泼辣的劲头。可当舌尖触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八角香,隐隐约约的豆豉香,心忽然颤了颤——是了,这就是当年藏在汤头里的桂林味道,是无论时光如何冲刷都冲不散的乡愁。

小时候,日子简单而快乐,一碗米粉就能带来一整天的满足。如今,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在这碗米粉里,我找到了那份缺失的温暖与纯真——不是因为味道分毫不差,而是因为它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记忆的闸门:老屋檐下的柴煤烟、二楼飘来的小提琴曲、巷子里丁丁糖、麻叶树下的井水、街上收鸡鸭毛的呐喊、一分钱一颗的薄荷糖、豆巴鬼手拿小刀仔在地上“金沙江畔”.....,都随着这口米粉,一一浮现在眼前。


五一的午后,阳光透过店面的大门窗洒在餐桌上。周围的食客中,有捧着手机拍照的年轻人,有带着孩子来桂林旅游的中年人。而有一位老人,这位白发老人,颤巍巍地端起碗,突然红了眼眶:“......还是跟我以前一个味道……”情不自禁喃喃自语,让整个小店忽然有了温度——原来有些味道,早已不是简单的味觉记忆,而是扎在心中的情怀,刻进血脉的乡愁!
离开时,我回头望了望招牌。桂花树下的“老乡亲米粉”,或许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当我们捧着碗嗦粉时,皱起的眉头、舒展的眼角,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故事:有些美好,不必执着于形骸。就像这碗穿越时光的米粉,只要舌尖轻轻一触,就能让我们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瞬间回到那个飘着煤烟与童谣的旧---时---光。

【音乐起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